静琬毕竟伤后体弱,只说了两句话就觉得生了倦意,重新沉沉睡去。醒来天已经要亮了,窗帘缝隙里露出青灰的一线光,四下里仍旧是静悄悄,慕容沣坐在床前一张椅子上,仰面睡着,因为这样不舒服的姿势,虽然睡梦中,犹自皱着眉头。他身上斜盖着一床毛毯,可能也是睡着后侍卫替他搭上的,因为他还穿着昨晚的西服。
晨风吹动窗帘,他的碎发零乱覆在额上,被风吹着微微拂动,倒减去好几分眉峰间的气势凌人,这样子看去,有着寻常年轻男子的平和俊朗,甚至透出一种宁静的稚气来,只是他的唇极薄,睡梦中犹自紧紧抿着,显出刚毅的曲线。
她怔怔的出了一会儿神,微一动弹,牵动伤口,不禁嗳哟了一声。声音虽轻,慕容沣已然惊醒。掀开毯子就起来看她:“怎么了?”她见他神色温柔关切,眼底犹有血丝,明知他这几日公事繁忙,可是昨天竟然在这里熬了一夜。心中不免微微一动,轻声说:“没事。”他打了个哈欠,说:“天都要亮了,昨天晚上只说在这里坐一会儿,谁知竟然就睡着了。”
静琬道:“六少先回去休息吧。”慕容沣说:“反正再过一会儿,就要办事去了。”望着她,微笑道:“我再陪你坐一会儿吧。”静琬心中微微一惊,下意识移开目光,微笑问:“大哥,建彰回来了吗?”慕容沣于是叫了人进来问,那听差答:“许少爷昨晚喝醉了,是余师长派人将他送回来的。现在在客房里休息呢。”
静琬听了,心中微恼,慕容沣道:“他必然是担心你的伤势,所以喝起闷酒来,难免容易喝醉。”静琬嗯了一声,慕容沣又说:“医生说你可以吃东西了,只是要吃流质,想吃点什么,我叫他们预备去。”静琬虽然没有什么胃口,可是见他殷殷望着自己,心中不忍拂他的意,随口道:“就是稀饭好了。”
厨房办事自然是迅速,不一会儿就拿食盒送来热腾腾的梗米细粥,配上小碟装的六样锦州酱菜,粥米清香,酱菜咸鲜,慕容沣笑道:“我倒也饿了。”兰琴本来正在为静琬盛稀饭,听见说
,连忙又拿碗替他盛了一碗。上房里的听差就问:“六少是在这边洗漱?”慕容沣答应了一声,到盥洗室里去洗脸刷牙,这里本来就是他的卧室,盥洗室里毛巾牙刷倒是仍旧齐备。
静琬伤后行动不便,兰琴和另一名丫头秀云,一个捧了脸盆,一个拿了毛巾,正帮忙洗漱,只听外面听差说:“许少爷早。尹小姐刚醒了呢。”静琬听见建彰来了,正欲说话,慕容沣已经在盥洗室里问:“静琬,是谁来了?要是家平,叫他先在外面等着。”
许建彰刚刚走进屋子,就听见他的声音,脸色不由微微一变。静琬见情形尴尬,忙说:“大哥,是建彰来了。”
慕容沣走出来,一边扣着外衣的扣子,一边对许建彰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便转过脸去对静琬说:“已经七点钟了,瞧这样子不能陪你吃早饭了。”静琬道:“大哥请自便。”她觉得气氛尴尬,不免特别留意许建彰脸色,只见他神色已经颇为勉强,似是很不自在的样子。
慕容沣走后,静琬吃过几口稀饭,精神已经有些不济,兰琴收拾了家什出去,静琬望着许建彰,见他也凝视自己,于是道:“你不要误会,我和六少是结拜兄妹,大哥对我一直以礼相待。”许建彰嗯了一声,却重复了一遍:“你们是结拜兄妹。”静琬见他语气敷衍,又见他神色憔悴,心中也不知是气恼还是爱怜,赌气一样道:“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反正我自问并没有做任何对不起你的事。”
许建彰嘴角微微发抖,脸色难看到了极点,眼睛却望向了别处,过了许久,方才说道:“静琬,我要回乾平去了。”
静琬只觉心忽悠悠一沉,她本来伤后失血,脸上就没有多少血色,现在脸色更是惨白:“为什么?”
许建彰淡然道:“我原来没有走,是因为很不放心你,后来听说你受了伤,更不能抛下你,现在看来,你在这里没有什么不好的,所以我打算先回家去看看。”
静琬又气又急又怒,问:“你必是听了什么话,所以疑心我对不对?难道我是那样的人吗?”便将自己到承州后种种情形都说了,将徐常二人事件也稍作解释,最后道:“我为了救你,才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