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浅的眼神有些幽怨。
沈画轻咳一声,占线,一般都是下班之后,她在跟霍延视频,有时候就是把平板放在桌上,开着视频,然后两个人各做各的事情。
累了的时候,抬眼看一下对方。
等双方都忙完的时候,如果还不是太困,就一起看一个电影。
怎么看呢。
电视上电影放着,平板的视频聊天依旧连线,偶尔聊一句剧情……
电影看完,再交流一下看法。
然后通常是,她在霍延的歌声中沉沉睡去,舒服得不得了。
所以给她打视频,一般就打不通。
霍延把顾浅开给沈画的椰汁,倒在杯子里才递给她。
沈画喝了一口,就听顾深说:“杜远新的基本功很扎实,他对脉气的感应也不错,我旁敲侧击过,他也不知道有什么先师的存在。”
沈画点点头:“他爷爷和他父亲呢?”
顾深说:“他爷爷肯定不是,在金针的造诣上,他们家就他最有天赋。他父亲甚至中医学的都不精,更偏向西医外科领域。当初他父亲本来就是想让杜远新当外科医生的,是杜远新自己对中医和喻派金针特别好奇,有浓厚兴趣,最终中西医都学了,成绩还都不错。”
“若笙箫和穆老呢?”
若笙箫是京大计算机学院的那位,穆老是一位老中医,两人和杜远新一起,都通过了第一次的选拔,后续政审也都通过,可以顺利跟着沈画学习喻派金针。
原本对杜远新的政审是有一点问题的,不过沈画给左局长打了个电话,让左局长那边给通过。
有防备地把人放在眼皮子底下,比把人放在外面要好得多。
顾深说:“穆老不用说,中医基础扎实,在针灸上也颇有造诣,但我和楚兆开始教他们的时候就发现,穆老还是年纪大了,对脉气的感知不足,入门比较困难。若笙箫的基础稍微差了一点,但是若笙箫的天赋很高,一点就透,她对脉气的感知更透。”
沈画点点头:“对了,我这次出去发现了一个好苗子,她对脉气的感知,你们都比不上。”
顾深有些惊讶地看向沈画:“师叔你这么说,那我可真好奇了。”
沈画笑:“你们以后可别被比下去。”
顾深摇头失笑,好奇,但也没有特别放在心上。
沈画看向顾浅:“浅浅,还要找你帮个忙。我这个新徒弟,因为意外受伤,脸上、身上都有大面积烧伤,需要修复。”
顾浅有些惊讶,头伸过来:“有照片吗?”
沈画把手机上的照片翻出来给顾浅看。
顾浅看了一眼之后,就皱起眉头:“这伤……这不像是火灾中的烧伤,更像是……人为啊,她……”
沈画摇摇头:“她的过去就不用提了,是个好姑娘。本来不知道她有天赋的时候,我就答应要治她的脸,送她回家。后来发现她在金针上的天赋极好,就顺便收个徒弟。”
沈画又看了顾深一眼:“对了顾深,你这位小师妹在中医上完全是零基础,我答应说每周给她布置一些学习任务,这忙起来我就没空管她了,给她丢了几本教材叫她自己啃。所以,帮我带带吧。”
顾深:“……行。”
帮师叔带徒弟,这不是应当应分的事儿么。
不过他总怀疑师叔是在套路他,先告诉他这个师妹的天赋比他都高,这会儿又叫他带师妹……
他正好奇呢,怎么都不会拒绝啊!
沈画又跟顾浅说:“她现在那边的问题还没彻底解决,等解决之后应该就能过来,她不想被人认出,到时候让她在你们诊所里进行治疗。”
顾浅点头,表情也有些凝重:“她这情况可不轻,如果按照您调制的那种药膏来治疗的话,需要重新把疤痕一层层切开……过程会很痛苦的。”
沈画:“只要能治好。”
顾浅就也不多说什么了,她很能理解这种心情。
吃饭的时候,岳丰给沈画敬酒,不过沈画喝的是椰汁。
“一直也没机会跟你好好聊聊,齐家的事情……”岳丰叹了口气。
沈画笑笑:“跟你也没太大关系吧,过去就不提了。”
岳丰迟疑了一下,低声说道:“柳姨精神上问题不轻,那边我找人关照过,会好好照顾柳姨,不会让她受欺负,她在那边,可以安度晚年。”
精神问题不轻?
柳宁欣压根儿就没精神病。
不过显然岳丰要告诉她的意思,她明白了。
不会再把柳宁欣放出来胡作非为,同时,也不会叫人在精神病院欺负她。要知道,有很多精神病院,对于病人来说都非常残酷。
岳丰这也算是仁至义尽。
沈画点头,没有多言。
岳丰迟疑了一下,又低声说道:“诗懿的病情又加重了,目前在港岛住院,她二哥在照顾她。”
“嗯。”
沈画点头表示知道,但多余的她就没说什么了。
岳丰也不再多言。
沈画自始至终都不想认柳宁欣这个母亲,自然也不会认齐诗懿这个妹妹。
现在提了齐诗懿的病,她也没反应,她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
岳丰也不再多说什么,他跟齐诗懿的感情也不深,同父异母的妹妹而已。早前在双方还不知道有这层关系的时候,他就问过齐诗懿,要不要看中医,他可以拉下脸来请沈医生帮忙给她看一下。
齐诗懿当时说不信,也不想看。
他这个同父异母的兄长,已经尽到责任。
这次若不是老二又给他打了无数个电话,他压根儿就不会跟沈画提起齐诗懿。
现在,提了,沈画不搭腔,他也就不会再多说。
中途,沈画和顾浅一同去卫生间。
顾浅显然心情很好,挽着沈画的胳膊说悄悄话:“他这人其实挺闷骚的,我跟他接触了几次,觉得……咳,挺有意思,然后就追了一下。越追越觉得他这人有意思,一本正经的闷骚哈哈哈。”
沈画失笑。
顾浅眉宇之间都洋溢着开心:“反正就是,我追着追着,真把自己给掉进去了。然后吧,前些天,我去研究所找他,咳,你知道的,我有时候会比较热情。到他办公室,我就挂他脖子上,结果你猜怎么着……”
“他妈也在!”
顾浅无语地说,“我快尴尬死了,他妈是军人,看起来特别严肃的那种,我真是吓了一跳,但结果,他妈还笑着跟我说不好意思打扰了,她就说几句话,然后就让我们继续……”
沈画挑眉:“这不挺好嘛,很开明呀。”
顾浅点头:“实不相瞒,他妈妈真是那种特飒的女人,又是军人,我真的特别崇拜。”
沈画捏了顾浅一下:“行啊,你们这家长那边也见了,以后婆媳关系应该也很和睦,那什么时候能吃你们的喜酒?”
顾浅:“他爷爷奶奶催,他自己倒是不太着急,我的话……其实随时都可以。”
沈画失笑。
回去的时候,她拍了下顾浅的手:“我跟齐家没有任何关系,都是陌生人。”
顾浅愣了一下。
饭局结束,顾深早就走人,顾浅和岳丰送沈画和霍延离开之后,顾浅看向岳丰。
“画画刚才跟我说了句话……”
顾浅看向岳丰,“听懂了吗?”
岳丰一怔,只是一转念,就明悟过来。
她和齐家没有任何关系,都是陌生人。
所以,她不会认齐诗懿这个妹妹。
但,如果齐诗懿以普通病人的身份去挂她的号,找她看病,她同样也不会拒绝。
顾浅叹气:“其实只要不涉及到原则问题,她比谁都心软。”
岳丰握紧顾浅的手,点头:“她是难得的仁医。”
顾浅挽住岳丰胳膊,在他手臂内侧捏了一下:“喂,上回聚餐,你朋友说你以前有个女朋友,还说你这么多年都没再谈恋爱,也是因为忘不掉那个女朋友,到底怎么回事,老实交代!”
岳丰:“……”
并没有过很久,康纳教授就给沈画打来了电话。
“抱歉,沈,卡尔文他太固执了。”康纳教授很是无奈地说,“我想我能理解你的感受,他现在的想法确实太偏激了一点,但我们一向不评价别人,所以,就这样吧。”
沈画耸耸肩,她才不在乎那么多。
彼时,她正在儿科这边,整理海一院近些年来收集的脊髓性肌萎缩症的资料。
“自从诺西那生钠进入我国市场之后,我们医院就是其中一个治疗点,已经有不少患儿接受了这种药物治疗,但……很多人勉强凑齐了第一年的费用,第二年第三年呢?家庭被拖垮,指望社会救济也几乎不可能,费用太高太高。”
“沈医生你想进行这个课题的研究,我们真的特别欢迎,但……可能很难达到预期结果。”
都是好心提醒。
这种病是基因病,根子在治病的隐性基因上,最科学的治疗就是靶向药,其他任何治疗都不可能改变人体基因表达啊!
沈医生在很多方面都获得了巨大成功,可这种病,并不是那么容易的。
大家提醒的意思也是,不想让沈医生砸了招牌。
沈画:“我明白,这是一个巨大的挑战,我只能说,尽力而为。”
她决定的事情,肯定不会随意更改。
就在她跟小儿外科的主任讨论情况时,急诊发来会诊邀请。
“8岁女孩,在练舞中做下腰这个动作时摔倒,女孩当时站了起来继续活动,但很快就无法动弹。”
“入院时,女孩已经下肢肌力几乎为零……”
听到这些,所有人脸色都不好看。
入院时下肢肌力为零,那无论是手术还是药物治疗,效果都不会太大,结果几乎百分之百能确定是……瘫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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