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不偏不倚

在东京她没办法立刻喊来爸爸妈妈,也不想让有腿伤的哥哥跑到学校帮她撑腰,她也没有及川和小岩帮忙——不得不承认的是及川彻的脸真的很顶用,也不是没有围在他身边的女孩子讨厌她,但只要及川彻拍着她的脑袋说,这可是和我从小一起长大,亲得像妹妹一样的人,能不能帮我好好照顾她一下呢?拜托啦!

她们就会喜笑颜开地说当然可以,然后也真的会拿出百分之一百的友善对待她。

从前最鹤生以为自己的好人缘和别人没太大关系。

她努力地对每一个陌生人和对她好的人好,努力地提升自己,然而到了东京之后她才发现,几乎从零开始的情况下,想要再像从前在家乡那样游刃有余

地应对人际交往,难度会被成倍提高。

为什么?

那当然是因为大家都已经有朋友了呀。

最鹤生这样的外来人,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

但好在帝光是重点升学的学校,老师非常关注成绩好的学生(因为总要去参加都内或者全国的科目竞赛)。

再加上课程压力大,其实并没有那么多人有心思作妖,但没有那么多也并非完全没有。

压力也需要宣泄的口子。

桃井五月显然就是被她们选中的“幸运儿”。

她的成绩普通,就被说成恋爱脑;她的性格好,逢人就笑,就被在背地里说成谄媚不检点;她和青峰大辉是青梅竹马,又和黄濑凉太走得很近,还总是课间去紫原敦的座位旁边晃荡,就被当做是脚踏几条船,没羞没臊。

而在最鹤生当上篮球部的经理之后,也有人问过她和部里的正选关系怎么样。

她如实说自己不太喜欢篮球部的氛围,不过由于经理不好频繁更换,只能继续当下去,便侥幸从那些探究的目光底下逃过一劫。

但问话到这还没完呢。

她们还要问,桃井五月在部里有没有又和谁关系特别好。

为什么要用“又”字?

最鹤生感到深深的,深深的无力。

认识了三年的部友,关系好难道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那难道是这些人不懂这个道理吗?

显然,她们是不想懂的。

讨厌一个人就会想法设法地挑她的毛病。

这是人类最傲慢的偏见与狭隘,想要让每个人公正地看待事物太难太难,更何况她们还迫不及待地想要将心中的压力转化成一瓢瓢脏水,肆无忌惮地往某个人身上泼去。

可说到底桃井五月为什么会被孤立?

清濑理惠推了工作,花了一个下午的时间跟最鹤生讨论这个问题,现在她稍微有了点想法。

屏幕一亮,蹦出来的消息提示被堆成厚厚一叠。

不是新闻之类的推送,而是聊天讯息。

看起来很有安全感。

最鹤生一条条点开看,大书库里的几个人都在问她最近怎么回事,仁王雅治玩笑地问了句莫不是失恋了。

她回了个“嗯”,把这几个对儿女情长不甚了解的男孩吓得不轻。一时间聊天室

内被无语凝噎的省略号刷了屏。

御幸一也说,男朋友这东西,新的不去旧的不来,就跟棒球手套一样,总是下一个更乖。

成宫鸣立刻附和这可真是个好比喻,还带了个鼓掌的表情。

与此同时的神奈川没下雨,正在场边休息的仁王雅治对着手机呛了口水,他身边的幸村不动声色地与这只猛烈咳嗽的狐狸拉开了一点距离,问他又在网上看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如果是太辣眼睛的就不要分享了,总感觉会影响到他下学期选修的艺术鉴赏课的期末成绩。

仁王雅治夸张地叹了口气,把自己的手机递给幸村:“你先看,看完再评价。”

字逐个拆分开,幸村都认识。

可连在一块,却令他感到难以理解起来。

而在解读完这段文字所包含的信息之后,幸村对仁王说,感觉自己在某一瞬间明白了得脑血栓是一种怎样的体验。

“有没有那么夸张?”仁王雅治震惊,心道以前怎么没看出他们部长是个妹控?

“其实还好。但我突然想到想世长大以后可能也要经历这种事情。”幸村对他笑了一下,像个好看的魔鬼,“就有点没忍住。”

仁王雅治心有戚戚,拍了拍幸村的肩膀安慰道:“部长,想世才三岁。”

说幸村想世人生的路刚开始也不为过啊!

“不过据我推算,想世长大以后追求者会超过两位数的概率在百分之八十三以上。”柳莲二掏出自己的笔记本,谁也不知道他的本子上记载了多少多余且无用的情报……

“呵。”幸村精市轻笑出声,“我上次在在回家路上还看到两个小学男生,为了谁能跟另外一个女孩子手牵手回家在路上吵起来。对吧,真田,你当时也在。”

真田弦一郎点点头,抬手压了一下帽檐,似乎并不想介入这个话题。

仁王雅治:“……”

他忽然感觉有冷风贴着自己的颈后剐蹭过去。

盂兰盆节到来的前一天,台风总算远离了海岸,洋流不再带来过度丰沛的雨水。

当天灰二便乘着新干线回到了仙台。他是清早到的家,最鹤生恰好坐在餐厅里对着插在花瓶里的绣球发呆,和他碰了个正着。

最鹤生像一根弹簧差点从椅子上

蹦起。

灰二连忙做了个暂停的手势,低声问她:“妈妈还在睡觉吗?”

最鹤生这才意识到现在还只有六点,点了点头:“哥哥你吃早餐了吗?”

“车上吃过了。”灰二抽出一张椅子,在最鹤生对面坐下,“听说你失恋了?”

最鹤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