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辞缓缓闭上眼睛,脑海里却不知怎么老是浮现出一个人来。
皇贵妃生前宠爱万千,树敌无数,偏偏死的如此突兀,如此不体面。
明明生前是顶顶尊贵的身份,死后却连块好点的葬身地都没能落着。
皇宫里养着的都是人精,最会的就是看人下碟。那个时候他应该才十三岁,一日之间失去了母妃和帝王的恩宠,那些日子他在宫里是怎么过的呢?
言辞感觉胸口闷闷的似乎又有些难受起来。
伸手往郁结处轻轻揉了揉:奇怪了。这次明明已经吃饱了,怎么心底竟还有如昨天夜里那样,像是没吃到点心似的奇怪的憋闷感呢?
还有。
言辞睁着眼睛数着璎珞下面根根垂下的穗子:昨天……既然朝堂上的事已经让人殚精竭虑,他为什么还要特意绕路来荣王府一趟?
只是为了给他送碗糕?
想着想着,没敢想明白,翻了个身合了眼,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近来殿前的事情似乎比之前还要多上许多,连言成荣都早出晚归,时常忙到夜里,身为摄政王的姬无咎便更是脱不开身。
一连几日未曾见到人,但是点心倒是又如常送来了。
时间卡在他每日午睡小憩过后,再也没让他饿着肚子空等一次。
四天时间转瞬即逝,一眨眼,便也就到了去栗阳的日子。
随行的东西是前两天就已经收拾好了的,红湘心细,吃的喝的穿的玩的,什么都想到了。东西塞了一马车,恨不得将整个王府搬空才好。
“世子,奴婢实在是不放心。要不然……奴婢还是陪您一起去好了。”红湘站在马车外面,透过帘子往里看,满面担忧,“虽然奴婢不会武艺,但是路上做些吃的也使的。”
言辞把头探出来,没来得及说话,就见马车里面探出两张颇为相似的面孔来。
约莫二十来岁的年纪,模样俊秀,身姿矫捷,瞧着气势就知道是个练家子。
左边那个坐到前面,一手握着马车的缰绳笑嘻嘻地道:“姑娘是担心我家王爷怠慢世子,饭也不给吃吗?”
右边看言辞一眼摇摇头,立刻接道:“才不会呢,王爷最心疼世子殿下了。”
这话若是放在之前,红湘肯定是不信的:那样凶神恶煞的杀神,看一眼就让人害怕,他还会心疼什么人吗?
可是现在她却又不得不信了。
毕竟那么尊贵的人,可是亲自让自己的亲信巴巴地往他们府上送了一个月的甜点——都把他们世子的嘴给养刁了。
红湘想了想,终于放弃了坚持,后退两步将路让了起来。
左右不管怎么样,世子跟着摄政王身边,这一路总不会短着他吃喝的。
马车是摄政王府的东西,比起寻常用的,总是要再精致舒适几分。
前面绑着的是千里宝马,撒开蹄子跑的是风驰电掣,但是言辞坐在铺满了白色毛毯的马车里面,竟然几乎感觉不到什么颠簸。
言辞打量了周围一圈,然后将视线落在坐在对面的侍卫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