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止则道:“王浚势大,拓跋部若是与他结盟,最终会成为他手中的刀,而我代郡比之幽州、平州,不可同日而语,力量差了太多,一旦结盟,难免会替拓跋的利益奔走,等于是拓跋部在中原的话事人,这本来就是好处。”既然是商谈结盟,谈及利益,那就不能局限在交情上,陈止便就直言不讳。
这话倒是让拓跋郁律一愣,但旋即反应过来,笑道:“陈君,你说的不错,但这样的好处,总归比不上王浚的许诺,何况鲜卑内战,本来就是一次投靠的机会,拓跋部如果此时找准机会,投靠了王浚,他为了拉拢我部,定然会给出很多平时拿不到的好处,有了这样的基础,纵为其刀,那又如何?等消化了这番拉拢,我族势力更上一层,与王浚之间的关系,也会有变化。”
“拓跋兄,直说吧,条件是什么?”陈止笑了笑,也不绕弯子了。
拓跋郁律也笑了起来:“按我叔父的意思,投靠王浚,要先了解他的意图,随后在鲜卑内战中,再表明态度,只要王浚能牵制住匈奴,让拓跋部可以腾出手来,就会帮他围攻慕容部,所以,陈君你若能在战争开始之前,整合代郡,稳固了此地,再证明自己可以牵制匈奴,那我就可以跟你保证,定让拓跋部,与你结盟!”
“匈奴如今何等强势,朝廷大军尚不可胜,何况我一郡之地?他不主动来找我麻烦,那都算好的了,我又怎么去主动招惹他?还要牵制一二?”陈止摇了摇头,“况且,就算我要与鲜卑结盟,那也是为了稳固局势,若是我整合了代郡,又能牵制匈奴,那何必要与鲜卑结盟呢?此乃本末倒置,甚至我若是牵制了匈奴,得罪了他,又不被王刺史所喜,岂不是只能择鲜卑而从了?毕竟,涉及匈奴的事,连朝廷都会淡化处理。”
“陈君所言甚是,是我疏忽了,”拓跋郁律沉吟了一下,最后有了决定,“这样吧,我听说陈君重视百姓农人,恰巧我部内外,就有不少来自中原的民众,其中还有大量是从并州逃难过去的,但我族难以全部安置,陈君若是能与我部联盟,那我可以做主,让这三万人迁入代郡,如何?”
这个条件一说出来,纵是以陈止的定力,也不由神色微动。
原因无他,实在是拓跋郁律的提议,对于整个代郡而言,对于他陈止来说,都是真真正正的及时雨。
甚至于,从长期和发展的角度来看,这样一个条件,在陈止的心里,比之和拓跋部结盟,还要来的有用。
当下,想要做事,想要有所作为,就必须要有人口,但比起南边的几个州,这北边的州,尤其是幽州和冀州,人口都在迅速减少,一直处于消退和流出的状况。
一方面是天灾人祸,让很多的小民难以存活,另一方面则是这样的环境,让很多人变成了流民,朝着南边的州郡逃难而去。
陈止在彭城的时候,以及北上游学之际,就曾经碰到过不止一次的流民队伍,相互之间有过接触,给他们分过食物,也和自己的家丁队伍发生过冲突。
这些流民的主要来源,正是北方两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