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海便没再吭声了。

袁晟自袁沅进病房就一直盯着她，他对这个大姐印象深刻，但也记得她好久没回来了。跟爸爸一样。

何玲玲推了推他，示意他过去。袁晟却把头往她怀里缩。

何玲玲没办法了。这半年来，袁海没来找她，她也没去找袁海。她不想离婚，这念头越发坚持了。她离了婚，能干什么？年纪大，打工人家不要了，想种地没有地。

女儿那边不知道出了什么，到现在都没个信。先前，她是不相信宋湘湘的话的，现在却迟疑了。但即便真是个假的学校，那也应该有个信儿传过来!她可是给女儿带了一百多万的。这么多钱，无论遇到多大困难，总是够她用一阵子。

老娘说，袁海不低头，她就低头。总有一个人低了头，这日子才能继续。她不想离婚，也抹不开脸做低声下气的事。

女儿指望不上了，儿子成了她的唯一指望，不管怎样，袁海对她生的这个儿子总是有感情的，她只有抓牢了儿子，才有一线希望。

袁兰端了一盆热水过来。何玲玲知道，这是要给老头子擦身子。她把袁晟放下，过来了：“是要给咱爸擦洗吧？我来帮忙翻身。”

袁兰推脱：“没事，我自己来，你坐着吧。”她说着看了黄三姑一眼，心里希望老娘能帮一把。

黄三姑却像没看到一样，还说：“是要给你爸好好洗，他背后长疮了。”

提起这事，袁兰就想发火了。原本

她今年是不打算回来了，以后也不打算回来了。无奈却遇到了这件事。

回来一看，真让她心寒了半截。

且不说病的事情，就说老爷子那身皮骨。以前都是干干净净，还是有点肉的。现在却成了皮包骨，背后还多了一个碗口大的疮。

她这娘真是连外人都不如，连何玲玲那样的都知道要擦要洗，她却像没看见一个。出事的前天，人家还关了店，跑出去看戏了。还是邻居听到屋里动静不对，才进来看。发现老爷子已经倒地上不省人事了。

邻居跑超市扑了空，只好来敲何玲玲的门。

幸亏何玲玲在家，帮着把人弄医院里。

欠了何玲玲老大的人情，她现在不敢劝袁海离婚了。

“你们都出去吧!”袁兰绞干毛巾说。

黄三姑率先站起来：“给你爸洗干净点，今天晚上说不定就过不去了。”

没人回应她。袁兰亦自忙自己的，何玲玲抢着过来帮忙了。黄三姑看见了袁晟：“晟宝，跟奶奶出去。”

袁晟看了妈妈一眼，又看姐姐和爸爸，他们没一个看自己。他于是把手交给了黄三姑。

袁沅怔怔看着一老一小的背影。盖帅拐了她一下：“走啊。”

他们站在病房门口，黄三姑扶着腰哎呦叫一声，说：“晟宝啊，帮奶奶去搬个凳子。”

袁晟蹦蹦跳跳去了，没一会拖了一张比他人还高的凳子出来。眼睛盯着手机的盖帅轻咳了一声，他怎么觉得这么不舒服呢？

袁沅已经动了，过去弓着身对袁晟说：“晟宝，跟姐姐去超市吧？”

袁晟怯生生看着袁沅，超市他当然想去，但是妈妈说，姐姐和爸爸不要他了。

袁沅径直动手了。小孩劲不大，稍稍用点巧劲就能把他手中拖着的凳子接过来。放地上。然后牵了手：“走吧，咱们去超市。”

袁沅把袁晟牵走了，盖帅觉得浑身舒坦，晃悠悠也跟着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