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帅点点头。袁海洗了一把冷水脸。经过护士站时,想起医生说的话。又进了护士站,借出了袁兰的检查单。
回红星镇的车最早七点才有一趟。袁海在车站过了早。他这次回红星镇,主要是拿银行卡。卡在储藏室,他的一件旧衣服兜里。
到镇上时九点多了,家里超市的门已经打开,他妈黄三姑正跟几个人坐在门口的条凳上说话。嗓门大,中气足,没一点病的迹象。
袁海心里被狠狠刺了一下,血淋淋得疼。也没打招呼了,头一低就往自家去。也没上楼。就在储藏室拿了卡。转身就去了常安市。
就在袁海去常安市的这天,袁沅回到了元庆市,她没去学校,拖着小皮箱来了医院。
元庆市中医院建成的年限比中心医院久多了,又很多年没维修,病区的外墙上爬满了爬山虎,深翠里各种黄都有,没进去都能感觉到腐朽。袁兰挑这里来住院,估计一是清净,二是便宜。
袁沅在护士站问到了床位,往病房去时就听见了何玲玲的声音。她在说袁兰和盖伟的事。
“……一点良心都不讲,病成这样子,一次都没来看过!钱也不肯出!一分都不拿!我姑子找了他,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
袁沅在病房门口站了片刻,推门进去。说话的戛然而止。何玲玲:“呦,您回来了!”
袁沅没理会何玲玲话里的讥讽,她站在病床旁边,叫了二声大姑,床上的人没反应,瘦成皮包骨的袁兰眉毛都开始脱落了,这是死相之一。
情况比她想象的更严重。
她问何玲玲:“我爸呢?”
“我不晓得,谁知道他死哪儿去了?”何玲玲把两个
碗的稀饭腾到一起,叮叮咣咣扒腾着。
“盖帅呢?”袁沅又问。
何玲玲摔了筷子:“你问我,我问谁去?一回来就问东问西,没看到我在忙吗?”
袁沅看着她。何玲玲莫名觉得继女儿跟以前不一样了。眼睛里像是有冰,无端让人生寒。
她惯是个机灵的,又知道医院不是家里。便没拿乔发作了。只叮叮咣咣收桌子洗碗,只当袁沅不存在。
旁边的病人和家属都在看,猜测着袁沅跟这家的关系。袁沅没在呆了,亦自拖着小皮箱出来。后面不知道是谁在问她的来历。
何玲玲倒没瞎扯:“是我们家的大丫头。”
“上大学了吧?”
“没呢,还早,今年才高二……”
到了楼梯间就听不到说话了。袁沅拦了一辆车回去。白妍看见她很吃惊:“怎么今天突然回来了?”
袁沅把小皮箱交给白妍,“袁兰生病了,现在住中医院,你帮我查查,她是什么时候住院的?情况怎么样?”
白妍没迟疑就走了。袁沅洗了个澡就接到了白妍的电话。
早在九月底袁兰就确诊了,她一直瞒着,就在门诊拿药治疗,直到瞒不住了才在这个月住院。乳腺癌晚期,脑转移。病情恶化相当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