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明白他懒怠开口叫起似的。
皇帝“嗯”了一声,随口道:“芬仪怎么在此?”他隐约记得她酒醉离席了。
“醉了。本打算回宫睡的。走了几步醉意退了,又告了假不好再回去。听谁说了一嘴这儿景致好,就打发宫人回去,自个儿来走走。”她不曾用任何敬称。看来果真有些醉。平时就算胡闹,也是个礼节半点不错的人。不过这却正好和皇帝的心意。
此刻他格外不想听那些冰冷的称呼。
“你。作一首诗。咏这红梅。”皇帝颐指气使。
他是皇帝,要什么不可以。此刻只想别人也陪他难受。即使她不明白为什么。
未料季昭却敢反驳。
“不想作。”她懒懒又疏淡地答,“皇上心情不好。”
“作了热闹的诗,你听不进去。作了冷清的诗,你心里的郁气也散不去。不如不作。”
那对明亮柔和的眸子就这般注视着他。他一时间竟感觉这对眸子能明白他,因此一点也不为她的忤逆生气,居然扯一扯嘴角笑了。
“大胆。”他笑斥道,“不作就不作。”
“等心情好了,作许多首。”她仍是笑,雪地里俏生生的。
不是“等你心情好了”,而是“等心情好了”。这话使皇帝觉得她的心和他的是贴近的。他无端觉得,眼前这个女子真能懂他。她同他一样悲喜。即使她不知道是为什么。
他于是不再说话了。
此刻万籁俱静,只闻得风吹落枝上积雪的簌簌轻声。季昭陪皇帝站了一会儿,忽然开口:“你看着好冷清。”
皇帝还是不语。
季昭浅浅笑着,像是醉了,又像是没醉。她依偎过去,从皇帝身后搂住他。将自己的猩猩毡红斗篷盖在他的灰貂皮斗篷上。
“看着心里暖一些。”她言语温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