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迷惑不解,青衣少年也推门进来,一看正是庭郁。符厉见他进来,马上就急:“哎蠢蛇,你怎么过来了?难道……师父他老人家醒了?”
“还没有。”庭郁摇摇头。
“没有?没有你还有心思乱跑!师父他老人家可比这小神仙伤得重多了,你没事赶紧给我回去看着师父去。这边有筵晟这种庸医就足够了,听见没有?快走快走!”
“符厉,馋哥情况有点不对,”庭郁道,“我是专程过来找你们商量的。”
“千化,还麻烦你去找些村里见多识广的老人来,我也得听听他们的意见。”
……
……
“你们看,我已给馋哥换了数数种的止血药膏,可他这些伤口……不知何故,始终都还血流不止。”
床榻边,纪寒食沉睡不醒。
庭郁解下绑着他手腕的短短一小截纱布,翻开来给大家看。
纱布内,果然血迹斑斑,大妖怪的手腕上分明遍布着细碎的擦伤。
“可是,平日里的馋哥大家都是知道的,他身体一向很好,哪怕是去了半条命的重伤,躺个半天一天的也都能好得差不多。这次却不知为何,别说胸口、背上的大伤了,竟就连这种程度的小擦伤裹了整日都毫无愈合的迹象,太不对劲了。”
菊花精老爷爷是月沼年岁最大、已经活了好几百年的老妖怪。
虽然不懂医术,好在见多识广,抓起纪寒食手腕,略一沉吟。
“你们瞧。”
在他手中,纪寒食的手腕上缓缓浮现出了两道交缠的雾息,一红一蓝,似乎两条小蛇,正在互相啃啄咬噬、互不相让。
“红色的这个,应是寒食原本自己的妖脉。而蓝的这个,大概是不久前有什么人把自己的脉息给强注到了寒食体内。”
“此人脉息极强,确实短时能够补益寒食,止痛提神、全其一时平安。但两人的妖脉始终无法相融,因而寒食最终要遭那蓝色脉息的反噬,这大概就是伤口未愈之因。”
“简直胡闹!”符厉闻言吼道。
“谁干的?难不成……又是那个小神仙?”
是了,肯定是那个小神仙不会错了!毕竟妖类虽
学识少,但还没听说过谁不知道的——只要不属一派一族的妖,互相之间妖脉根本无法共息相融,强行给外族妖类渡气只会害了别人。
而身为仙人,却给妖类强渡脉息,大概也就只有那小神仙没常识了。
正想着,门口便传来千化的声音:“哎呀,小土地精小土地精,你等等我呀,不行,你还不能下床的!”
夏长泽闯了进来。
“寒食哥哥呢?”
他只着一件白色中医,黑发散乱、跌跌撞撞,还烧得满脸通红,眼中尚带雾气。不管不顾,急急看向病榻上的大妖怪,就要过去。
“好啊,正好,罪魁祸首来了!”
符厉那边双手一拍——刚正想着去屋里把这小神仙捉起来找一百种方法刑讯逼供呢,人就撞到他面前。他也就不客气了,上去一把揪起那少年衣领:
“说,你怎么想的,为何要给师父强行渡气!”
“疯了吧你,竟拿仙气去给妖续命,是想续命还是想催命?!他哪能受你仙气!就算你们神仙之间仙气可以共通,可你也不想想,吾师父他可是妖啊?”
“……”
“我、我没有。”
黑发少年一脸的震惊茫然,拼命摇头道:“我、我当然是知道仙妖之息互不相通的,我……我不会傻到去给寒食哥哥输送仙气的!”
“你居然还敢不承认?”
符厉一把拽起夏长泽的手腕,使用妖力一催,便只夏长泽脉门见上面缓缓飘起一抹明亮的苍蓝色的雾息。
“你还说不是你!”
“一模一样的,你自己看!还说不是你!”
等等!这小神仙不但强行输送仙气给师父,还对他……难道!他就是为了一逞□□,才不顾师父的身体强行补益的吗?
思及此处,符厉的脸色忽而变了好几变。怒火中烧,抬手就是狠狠一个巴掌。
庭郁:“符厉,够了!馋哥脉息已成这样,你怪他也无用,咱们还是赶紧集思广益、想想怎么救馋哥才好!”
“……”
实在是小狐狸那一巴掌用尽了全力,把夏长泽打得头脑一阵一阵发懵。从脸颊到耳朵整个火辣辣的。
就连庭郁后来再说了什么,都嗡嗡不再听的真切。
只是愣愣站着,低头看看自己手腕那道苍蓝
的脉息,再看看昏睡不醒的纪寒食手腕上方浮动交缠的深红和苍蓝。
那好像,确实是他的仙气。
可是,他没有啊?
他身为仙人,明知道气脉不通,不可能强行给妖类渡气。除非、除非他那个时候,意识不清,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哎。
夏长泽一时间心里一紧,自己也不确定了。
因为说实话,在他脑中关于前几日的记忆,时至此刻仍是是全然昏沉、混乱的。
……
原本好好的记忆,中断在白狼兵闯进妖集,抓走他和庭郁之时。
从那之后,夏长泽整个记忆就混做一团,破碎、中断、颠三倒四。时下能清晰回忆起来的,无非也就是听到白狼王威胁说要杀庭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