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荔没说什么,默不作声地站到桌边处理那些青菜,小声道,“我哥他心情不好,妈,你别骂了。”
“心情不好?!”裴曼嘴上一点不消停,“那他打小心情就没好过。”
“以前在北方就这样,四五岁就晓得摆脸给别人看,跟来讨债的一样。”她絮絮抱怨道,“我刚生完他就……就换了地方,又得给人补衣服卖菜,那会儿碰上……算了,提你爸白找闲气,他也是个没良心的。”
裴荔对自己小时候曾生活在外地的事有点印象,但并不深刻。她努力平心静气地听裴曼说了几句,偏偏内容又逐渐转到大骂交往过的男人身上,便低头只当没听见。
裴曼一讲这些陈年旧事就会发脾气,正快上火,围裙兜里的手机响了。她拿出一看就变了脸色,擦擦手,偷摸躲到一旁去接。
裴荔起初没仔细听,可裴曼的声音越来越高,变成一顿哭诉,她才转过身去看着母亲。
“我骗你干什么,我是真没有啊,本钱都凑不出来怎么还能加息呢!别!别别!你们……”
她话未说完,那扇紧闭的门唰地打开了。裴序冷眼望着她,把嘴里叼着的烟取下来,冲她伸手道,“给我。”
裴曼脸上肌肉抽搐两下,小心翼翼地站近一步,把手机递了过去。
裴序抓过手机,钻进房间不知和人交流了些什么,不到两分钟又走出来,边穿外套边说,“你们在家吃吧。”
“哥!你……”裴荔听出那通电话是索债的电话,追到门边拽住他,“你别去。”
裴序冲她笑了笑,“好好做饭,给我留份汤。”
“哥!”裴荔有点慌神,急着转身想去找自己的手机,“我前阵子攒了……”
“不用。”裴序叫住她,瞟了眼躲在厨房不敢露头的裴曼,低声叮嘱妹妹,“钱你自己收好,别让妈知道。我手里有。”
说完,他动作很快地穿好鞋出门。裴荔奔到窗边,看见裴序匆匆出了筒子楼,向着废弃篮球场另一头聚着的三四个男人走去。
“想不到裴曼还有你这么出息的儿子哈。”为首的是附近一家麻将馆老板,他剔完牙,噗地吐出一点菜根,看着手机里的到账短信,弹弹牙签道,“成,还一半是一半,不过剩下的那利息可得照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