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说吃不了那么多吗?而且馄饨冷了,也不好吃。”
从她皱着眉头,开口要咬的那一刻,他便确认了这里下了什么程度的药了,不会致命却也会有点痛苦。如果她想要从他这里获得些什么而不被发现,显然轻度泻药一类的药物是最佳选择,到时也可以推托为店家食物不卫生。
关霖微楞,没有想到他会这样说,夹着馄饨的筷子微不可察的颤抖了一下。
她知道这里面放的什么东西,酚酞,一种可以导致连续好几天腹泻的化学品。酚酞与酸和中性液体呈无色,所以她将其磨成细粉混在了醋中淋在了馄饨上。
她出生贫寒,再多的苦也尝过,吃点酚酞沾的馄饨而已,不算什么。
可是此时别人一句简单的话,却戳中了她。
关霖眨了眨带了几分雾气的眼睛,看着冲田春政将那盒凉了的馄饨倒在了垃圾桶里,心中莫名的带了几分暖意。
吃完晚点后,接下来便一直忙到九点冲田春政才结束了工作,这期间关霖很是乖巧,认真做事也不再多话。
第二天公司开始照常进行着早会,不可避免的在早会上,那份中村商贸租借货船的申请单被提交了投票决议。
中村商贸租借货船,其用意明显,想借冲田家族的荫蔽来顺利的通过海关检查。在企业其他两个决策人眼中看来拒绝租借无论从经济上还是从以后的贸易往来关系上来说,都不是划算的决定。
申请单被三人的小会议以三票通过了,他投的是赞成。
可就算申请单被会议否决了不用他们的货船运,这批货物依旧会用其它货船运送到上海,侵蚀着这里乃至其他省份人们的躯体与精神。
他需要获得这次货船出港靠岸的时间,以便将这些信息透露给在他身边的潜伏者。这也是他投赞成票的原因,他希望自己对其能有几分掌握。
当他发现关霖费尽心思想要靠近自己后,再联系一下目前的情况,便也不难猜出她为的什么而来这里。
既然她做的事情正是他想做的,那么为什么不借她们的手帮忙销毁了这批货呢?
单向日历被他又撕了一页,五月二十九,快六月初了。
日子越靠近未来梨佳毕业的时候,他便越发的觉得日子过得缓慢,好似度日如年一般。
而他脑海里出现她的身影也越发的频繁了。
中村商贸的申请单已经被定了下来,租借了两只货船,租借的时间段是六月十八号至二十八号。
不久,未来梨佳给他拍了一封电报,说是在六月八号便会来上海看他,这封电文大概是近期以来最让他心愉的事了。
关霖依旧如同往常一般很听话的做些助理的活,就连他经常加班也没什么抱怨,不过在他看似无意实则有意的举动下,不露痕迹的将货船租借时间段和靠岸时间告诉了她。
至于他们如何在货船上动手脚,这就不是冲田春政能够考虑和关心的事情了。
就算他们计划将货船炸了,这对他而言仍旧有些无关痛痒,相反正好可以用中村商贸的租借合同上的赔款条约买新船。
六月在他目不转睛的盯视下终于来了,这天是礼拜天,他连续忙了三四天后给自己也给关霖放了两天的假,因为这几天是未来梨佳回来的时间。
报纸依旧是每天必看的,在闲暇时他也看了一些诞生于这个时代的文豪们写的作品。
手上的一份日报尚未看完,便听到院外有汽车停靠的声音,报纸恍惚的被他放下,来到门口,便见了穿着洋装的未来梨佳从汽车上下来。
“梨佳酱,好久不见。”冲田春政言语有些克制,却是上前将她拥入了怀里,只觉得怀里的人似乎比以前要瘦了些许。
“冲田君。”未来梨佳有些羞涩,并未贪念冲田春政的怀抱,便急急的推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