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玩腻了的玩物,还是觊觎同情心的宠物,你一边让我生气,又一边不让我死,你是不是还没玩腻吗?”
当初严戈之拿着假证据『逼』迫自己时,如果纪渐没有过来揭穿,或许自己真的会跳下去……
跳下去,一了百了。
顾令现在身子难受的厉害,语气并不友好,嘲讽说:“我胃痛关你这位日进上亿的纪总什么事情,我给不起你的关心费用的……”
纪渐低声喊:“顾令……”
忽然声音截然而至,纪渐感觉到脸上滴落一滴泪水
。
顾令……哭了。
纪渐不可思议。
自己从来没见过顾令哭,见过如此毫不设防的他。
顾令无声地流着眼泪,他抬手捂住眼睛,泪水顺着指缝流下去。
“我特么受够你这阴阳怪气的脾气!你说你不喜欢男人,喝醉酒又亲我,还伸舌头。我第一次接吻居然是和一个男人,还是和一个说不喜欢男人的男人亲嘴。艹你大爷,纪渐!”
顾令一口气说着,弯腰蜷缩趴在纪渐胸口,情绪激动,胃痛的更加厉害。
不停地抽气。
“送的……什么破……礼物……我生日又不是今天……”顾令下意识地说出来了。
他也是人,不是不会委屈。
今天不是自己的生日,但所有人都在替自己庆生。
宴会是很热闹,可惜这些热闹不是自己。
就显得很是可笑。
纪渐的出现点燃他心中的□□,不是愤怒,而是……压抑在心中的害怕和恐惧委屈,有如『潮』水一般涌过来。
他强颜欢笑,如今狼狈异常,痛的越来越厉害,顾令的声音越来越微弱。
“顾令,顾令!”纪渐一直听着顾令的话,此刻喊了两声,无人回应。
声音中有自己都没发觉的颤抖。
纪渐看着顾令额头上的冷汗如雨下,擦了还有。
他瞳孔微微颤抖,手指弯曲,轻轻握住顾令的手。
疾病,痛苦……
如同当年的母亲一般,这样痛苦地躺着,然后等着死神收命。
纪渐不恐惧死亡,但他恐惧自己身边的人或者物被带走,那种刻在骨子里头的无能为力。
他讨厌别人死在自己面前……
也许当初顾令在纪家庄园发烧时,自己也是出于这般,才会带着他回别墅,找家庭医生治疗。
死在纪家庄园,晦气……
但现在他在外面,他可以一走了之。
甚至顾令刚才骂自己,堂堂的纪氏掌权人被人坐在身上边哭边骂,如果换做其他人……
纪渐握紧了拳头,想想就莫名生气。
没有人敢骑在自己头上作威作福。
可现在坐在自己身上的是……顾令。
纪渐攥紧了手指,黑暗中,他呼吸粗重。
纪渐拨打了蒋金的电话,想让对方过来一趟,将顾令送去医院。
但蒋金没接,可能是在摆平刚才宴会上的某些多舌者,避免他们传出消息,实在忙不过来。
林成责还在家,等他过来于事无补。
司机在停车场等着自己,对方没来过这里,而且司机一离开车,就难免担心会有人在车上做手脚,就如同上次的车底炸弹事件。
他一连打个蒋金的好几个电话,但暂时没人接听。
自己手上其他人要过来,都太远了,纪氏的员工突然来这里,过于张扬……
“唔……”顾令感觉腹部绞痛起来,整个人恨不得要缩进地洞之中,胸口发闷,像是有人拿着大锤子不断地敲打着,接着干呕了一声。
纪渐怔怔看着顾令。
这个人很难受……
纪渐楞了楞,突然急忙去翻找顾令的手机。
自己得联系萧潇或者顾令的其他朋友帮忙。
反复翻找,就是没找到……
纪渐踉跄着起身,膝盖一软,撑着沙发才没倒下。
腿上的小支架虽然能帮助自己站立时更加轻松,但还是需要自己发力,此刻腿部钻心的痛。
不能……像个正常人轻松行走,甚至没有背负任何重物,都作痛难忍。
漆黑的房间内,两个人的呼吸交织,寂静到可怕。
忽然男人发出了一声低沉又痛苦的闷哼,纪渐手按住沙发,勉强支撑着自己的身子,没让背上的顾令压倒自己。
他背起了顾令。
纪渐步履蹒跚,紧抿着唇,双.腿上的小支架无法承受超出设计的重量,他忽略了膝盖吃力太重引发的痛苦。
像是骨头穿过肌肉,扎到里头,撕拉着鲜血淋漓的筋脉。
纪渐身子却没倒下,他忍着痛,一步一步从无人的通道往地下停车场走去。
背后的顾令恍恍惚惚睁开了眼睛,他呻.『吟』一声,双手紧了紧,搂紧了剩下人的脖子。
头埋在纪渐的肩头,柔软的发丝蹭过纪渐的脖颈,挠的人心痒痒。
纪渐脚步顿了一下,肩膀被温热的『液』体打湿了。
隐隐约约能听到一丝弱不可闻的哽咽……
两个人至始至终都没有交流过……
顾令神志清醒了一点,他埋在纪渐肩膀,嗅着男人身上并不好闻的烟味和咖啡味道,充斥着鼻翼,直直地往脑海中冲。
之前那次胃痛,是蒋金来帮的忙,但顾令心中明白,蒋金虽然表现出喜欢自己,但他一个典型的花花公子,心碎成了起码二十片。
每一片都喜欢,每一片都不会上心。
顾令紧了紧手臂。
胃痛让身体浑身都不自在,也冲击着心理防线。
纪渐背着自己脚步踉踉跄跄,一瘸一拐,强忍着膝盖痛疼,一步一步地走着。
顾令鼻头一酸,酸意冲上了眼眶,让他睁大眼睛泪水才不会掉落。
心情像是冰块砸落酸梅汤中,咕噜噜地冒出气泡,一路向上,在夏日的热气中一个个噗噗炸开,
“……纪渐。”
纪渐听到了背上的人这么喊,以为听错了,也有了一丝慌张。
顾令趴在纪渐耳边,深吸一口气,耳边嗡嗡作响,看似呢喃自语,可语气却异常认真,每一个字都郑重其事。
“你喜欢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