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穿着鸭青色长袍,走在前面,身姿挺拔,像是能撑起一片天。
徐伯看着他的背影,不知怎么就不担心了。
回府后,楚修见到了陵王。
他也是慕朝的异姓王,本名张汇。
看着有四十多岁,面色红润,腰间别着一串玉珠佛配。
楚修进门后,他先是诧异的望了一眼,接着撑起一个温和的笑容,“本王来的不是时候,少主正忙?”
“陵王说笑,不知您此来此是为了……”
“唉、还不是燕王托我找那些死士,你知道楚修吧,那死士直接带头劫了山庄,还企图拐走燕王府五小姐,人家不跟他走,被燕王世子看到后他居然还伤了世子!你说这口气燕王咽得下去吗?”
楚修回头看了一眼徐伯,对方非常无奈。
楚修这几日埋头梳理以往的密报,还要忙着安置一道出来的死士,谁有工夫管外面的闲言碎语。
“楚修劫走的是他的亲眷,这点我不认为他做错了。但是陵王所说拐走五小姐,还伤害世子,不知可有证据。”
“当然有。”陵王义正言辞,“楚修出身小县城,他爹是驯鸽子的,因此他也随时带着哨子。据魏染所言,楚修带走她不成,愤而伤了燕王世子!而且燕王世子遇害当场就有一个哨子。
少主可不能因为他是死士就可怜他,有些死士是没有必要可怜的,铁证如山,他还如何辩驳!燕王说楚修一进霖熙郡就无影无踪,他也不敢贸然派人来打扰,所以想请少主代劳将那叛主伤主的楚修拿下!”
楚修笑而不语,“陵王可知晚辈全名?”
陵王愣住了,似乎意识到什么……
祖辈养鸽子,出身小县城,年纪似乎对的上,这样貌。
陵王一哽,他就撇了几眼画像,似乎,还真有点像。
但这可不能乱认,“少主全名是什么啊?”
“楚修。”
陵王眨了眨眼睛,“燕王一定是搞错了。少主怎么可能会为情所困,无故伤人。方才本王听信燕王片面之言,有些话说的不太恰当,哈哈哈……”
陵王好尴尬,谁不知道楚家人的脾气,得罪了楚家都代表着你从小到大的糗事都有可能被曝光,也代表着禁用墨鸽。
那墨鸽脾气刁
钻,凶得很。
动不动就抢普通鸽子的信件。
别人用了墨鸽他不能用,哪还有什么可言。
陵王离开时非常尴尬,出了大门上马车后依旧觉得非常尬尴。
那楚家少主一定是不高兴了,送他都没送,还是身边那个徐伯送的。
他也通过徐伯把事情问了,他说楚修劫走母亲后直接赶往霖熙郡,根本就没有返回去。
而且哨子对楚家少主而言有多么重要不言而喻,又怎么可能轻易落下。
陵王离开后把燕王骂了个狗血淋头。
坐了一天一夜马车,好不容易回府,还没坐下他催促的信件就来了。
“自己女儿是个撒谎精,还要我没脸!不看原封送回。”陵王才不想告诉他楚家少主就是楚修,让他自己个儿碰钉子去吧。
陵王妃见他气闷,软语问道:“怎么了,去一趟楚家回来心情这么不好。你不是说借机试探那个少主吗?”
“试探什么,他比他爹还多一份傲气。”陵王想到之前听到的燕王府修卫传闻,轻功好,身手好,各式武器都能耍的游刃有余,他这次说是替燕王找楚修,其实也有把他收为己用的想法。
现在想想,幸亏他没把这话说出口。
“但人家也确实优秀,看着稳重,大方,长得也不错,俊朗高大,比我高了一个头。楚家有这样的后人,楚家之幸,若他入仕、唉,还是别了。”
陵王妃不解,“王爷这是什么意思?”
陵王话语中忽然带了几分凉薄,“金陵是泥潭,楚修去,会脏了他,在霖熙郡他才干净。”
——
霖熙郡,自上次陵王走后,楚修就鲜少见客,今日是第一批外地死士赶到霖熙郡的日子。
楚修带着孟放等人候在郡城门口。
孟放、骆威等人跟在楚修身后,他们也许久没见楚修了。
孟放前往其他地方处理要来的死士家眷问题,骆威也跟着帮忙,不得不说有靠山就是好办事。
他们这次带回来的,都是被强迫卖命的死士,把他们带回来可废了许多功夫。
还有一些是各方势力讨好,探听,故意送来的。
“把他们都安置在城内,先让人立下籍贯,到时候一并交到楚家,从此就是霖熙郡的人。”
孟放愣
住了,“这,可行吗?”
骆威也有些懵,他们还可以再有籍贯?
“怎么不可行,霖熙郡是楚家管,籍贯之事也落在楚家,不管他们为何而来,只要来了,就是霖熙郡的人。还是太少。”
楚修看着远方,原属霖熙郡的土地。
“我们要住到那儿去,要把霖熙郡发展起来,让它成为边境最富饶的地方。”
骨子里征战的热血似乎重新沸腾,“但是他们来,可不能混吃等死,从今往后,没有人在养着他们,他们要靠自己的努力赢得尊严。”
陈四带着父母进城,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在路边迎接的楚修。
他正好奇此人是谁,就听到有人窃窃私语。
“原来,这就是楚家传人啊。”
“长得可真好。”
陈四安静的听了一会儿,撩开帘子对爹娘说:“那就是楚家少主!就是他要人,殿下把我送来了。”
陈阿爹趴在窗口看了一眼,“看着面善,应该不会在把我们关起来了吧。”
陈四笑道:“肯定不会,他关你们做什么。”
陈四盯这那位少主看了很久。
原来就是这样一个人把他们一家救出来了。
等所有人全数进城后,霖熙郡原本空荡荡的房间,才住满了不到一半。
曾经楚家在,这儿也是鼎盛热闹,城内最多时有将近五十万人,夷族根本不敢招惹。
谁能想到不过几年光景,霖熙郡就变成了这样,下属各个县城只剩下务农的老人,郡城内满是空置的房屋。
现在,人终于多了起来。
有人在,城市才有未来。
陈四带着爹娘在打扫干净的屋子住下。
他听人说了,安置外来人的房子有的是楚家的产业,有的是房主去世已久没有后代继承,他住的房子就是楚家的产业。
看着要干净整洁的多。
陈阿娘开心的看来看去,“这儿就是我们的了?”
“不是,是借住以后要挣钱买回来的。或者先租住,以后自己出去盖房子。”陈四有些恍惚,他耳边还回想着那个人说的话,“名字,年龄,我们要给你重建籍贯。”
“爹,娘,我有籍贯了,以后就是霖熙郡的人。”
陈阿爹听到后有些想哭,“当年家里穷,把你送到金陵城里就为了
活着,结果却成了一个‘死人’现在真好,我儿子又‘活了’好啊,好!以后靠自己挣钱,养活自己,活得安宁,也踏实。”
陈四忍不住痛哭出声,写下自己名字那一刻,他才真正有了脱离殿下掌控的真实感。
同一个夜晚,有许多人和他有相同的感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