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应过来之后我也挺不好意思的,拧开台灯看着他:“操,你他妈有点吓人啊,你醒了?”
他没说话,被碘伏弄脏的眉眼显得有点阴鸷,我心虚道:“也不能怪我反应大,主要是你醒了也不说一声……”
他似乎想撑起身,但牵扯到伤口,痛得皱眉,我赶紧扶他躺下:“别乱动别乱动,一会儿把伤口崩裂。”
我没什么照顾人的经验,和他大眼瞪小眼半天,憋出个:“你要喝水吗?”
他拿漆黑的眼珠子瞅我,看不出什么情绪,但缓缓点头。我于是起身给他倒水喂水擦嘴巴一条龙服务,伺候得很是周到,他看的我眼神便没那么阴沉了。
仁兄一共在我的出租屋里待了三天,愣是一句话没和我说,我给他包扎换药,管水管饭,还他妈给他洗内裤,在第四天的时候终于换来他一句:“我叫黎凯。”
我正蹲在塑料盆面前搓衣服,冷不丁听见这么一句,诧异道:“合着你不是哑巴啊?!!”
他脸上的伤好得差不多了,看样子年纪不大,估计也就二十多岁,模样是一等一的俊啊,穿着我小一号的T恤低头敛眉的样子都衬得我等凡夫俗子那是叫一个猪狗不如。
黎凯盯着满盆的肥皂泡泡,摇头道:“不是哑巴。”
我在搓的是他的内裤,大牌子我不认得,也不知道能不能用肥皂洗:“你先将就穿着我的衣服吧,你那身都破得不成样子了……哦,对了,我叫程洹,三点水一个亘的洹。”
黎凯盯着我,他深邃的眉目在出租屋廉价的白炽灯下依旧显得英俊,他似乎笑了一下,重复我的名字:“程洹。”
他这样喊,像是把那两个字拆碎了在齿间磨,吐出来的不是我的名字,倒更像是白森森的骨头。
我站在逼仄的卫生间和坐在床上的他对视,莫名打了个一个抖,觉得这男的有点邪门儿,也不敢提让他用手表和手机来报恩的事情了。
黎凯身上的伤好得七七八八了,他大部分时间还是沉默,只是在我放学回家做饭的时候会和我搭两句话。
诸如你会做饭啊,很好吃,谢谢你帮我洗衣服之类的。
他时常会用一种幽深的眼神盯着我,眉弓深长,冷漠的侧脸线条有种阴郁而挺拔的凛冽,曾经我以为他那通身气质是有钱人天生自带的钻石冠冕,后来才知道那是他身上早就为我备好的恶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