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于她的人形替身出现在了她的背后,伴随着替身的出现,室内的气氛开始改变,恍若此刻并不是在进行生死的角逐,而不过是一场幻梦。
长久以来的痛苦都不过是多年长梦,而如今大梦该醒,呈现在她面前的,合该是她最渴望的。
【thefireofdesire!】
是这冒牌货手上握着的最后杀手锏。
但由于她并不了解中原中也最渴望的东西,因而只能退而求其次对鹤见茶花动手。
成功之后,鹤见茶花将永远成为她的傀儡。
这么多年以来,她这招从来没有失败过。
所有经历家庭剧变,所有拼尽一切的复仇者所渴望的都是这些。
回到过去,看着死去的人重新出现在她的面前,把来不及说出口的话说出口,再去拥抱她一次,再去亲吻她一次,希望最后一面只是一瞬的离别,而不是命运安排的永别。
而鹤见茶花此时好像是沉入海水之中,淹没在无尽的嘈杂与臭气里,雨天雨夜货轮海上,混迹于垃圾桶与臭水沟,是从不回头的过去,是一个人欣赏的耿耿星河,一群人走过的迢迢银汉,无边夜色下的墓地,废墟与大漠,是触手可及却永远远去的过去。
小茶花。有人这样喊她。
我的小甜心。
这么亲昵的称谓,很多年不再听见了。
于是鹤见茶花不自觉地,难以抑制地滚动了一下喉咙。
她有一点点想落泪,即便知道这一切只是一场幻境,但她已经失去这一切太久了。
可是她知道,如果一个人执着于幻梦,那么她将什么都得不到。
逝去的永远不会再回来,沉湎于已经失去的终究会使自己也被洪流裹挟着奔涌而去。
然而这种痛苦的悲凉过分痛苦,把她带回很多年前下雨的夜晚,她一个人待在宅里等着出差的外公与母亲回来,但最终只等来了冒雨前来的乔瑟夫乔斯达。
抱歉。他说,他的神色,鹤见茶花已经记不清了,大概是很愧疚的吧,在这种情形之下,即便是乔瑟夫乔斯达也没办法让人露出笑容了。
……我答应你,我会把你当成我的孙女,我以后对你会比对承太郎都要好。他说。
然而她那时并不在乎这一切。
愿主保佑他们升上天堂。
可如果神真的存在,他们又怎么会死掉呢?为什么我们家的人总是要这样死掉呢?
如果人的命运是注定的,如果命运是存在的,凭什么我要接受这样的命运啊?
她很痛苦,几乎所有人都理解她的痛苦,但没有人能回答她的质问。
因为那时她身边的人全都笼罩在名为命运的阴云之下,乔斯达和齐贝林两家是命运最钟爱的傀儡,几乎无法挣脱命运为他们安排下的线路。
她站在家人的墓地里面,看着墓碑,却好像看见了自己的未来。
她想复仇,但她更想战胜命运。
如今仇恨的火焰已经被她亲手熄灭,但是生存的永远不服输的火焰却在这种情况下再次燃烧了起来。
怎样死去都可以,引刀成一快,或者凄惨的受尽折磨而死也可以,她贪财,却不是惜命之人,否则也不会这样莽撞地冲进来了。
即便她有所把握,但也的确莽撞,如果处在这种境遇之下的是太宰治,他绝对不会这么做。
但是鹤见茶花会做。
她永远把冲动和直觉凌驾于自己的生命和计算之上,因而她并不太过于看重自己的生命,也不在乎自己如何死亡。
但她有唯一不可以的事情。
她绝对不会死在吸血鬼的手上。
这是她在死亡之前和命运作出的最后的博弈,她要打破这个家族近百年以来的无穷尽的宿命。
而且她必须要胜利。
鹤见茶花喘着粗气,只感觉气管到肺部一路灼烧着,这种痛苦并不剧烈,钝刀子割肉一般挑战着她的神经。
如果说一开始她只是想逼出这冒牌货的替身,得知替身发动的条件,搞清楚她藏在手里的杀手锏到底是什么之后,再退出去让东方仗助,或者中原中也解决这一切的话,那么从现在起,就已经完全变了。
如果说之前鹤见茶花想要杀死她的话只是随口胡言的玩笑,那么如今,她实打实的杀意便再不能让人忽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