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讨厌这个味道。
对于大多数的鬼来说,人类的血肉是无与伦比的珍馐美味。可因为我体质实在特殊,就好像是对大米和白面过敏的可怜人类一样,所以从被那位大人变成鬼开始,我就没有办法像其他鬼一样汲取营养。
为了维持生命,在那位大人死前的几百年时间里,我都在强迫自己勉强喝下那种让人作呕的液体,但绝大部分时候,我都要承受着饥饿的摧残。
那段仿佛是偷来的时光,即使是现在回想起来都让人觉得难耐。
我曾经无比憎恶自己这种特别的体质,但大约也是拜这种体质所赐,在那位大人被鬼杀队的家伙们按在太阳底下暴晒之后,我没有像其他鬼一样消失,也没有变回人类——
我成了这个世界上仅存的一只“鬼”。
或许从严格意义上来说,我也已经不能算是一只“鬼”了。尽管我依然拥有漫长的生命,依然没办法站在阳光之下,但至少,我不再需要依靠那种我讨厌的东西来维持自己的生命,我甚至可以从其他食物当中获取生存下去的养分。
享受完变成鬼以来的第一顿饱饭的时候,我感动得差点哭出来。
虽然我不像那位大人一样对活着这件事情执着到了近乎疯狂的程度,我没有什么追求,也没有什么愿望,但我依然觉得,活着是件值得欣喜的事情。
我把那个小男孩带回了自己住的小木屋。那是早些年我自己搭起来的房子——比起房子,那其实更像是一个简陋的窝棚。
因为我平素并不需要取暖,所以房子里也没有摆放火炉一类的东西,更没有合适的干柴。我把之前捡回来用来装衣服的铁皮罐子倒了出来,然后又从储物间里翻出了点之前养兔子时余下的干草料。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我的血鬼术是操控火焰,倒是免去了钻木取火的麻烦。不过干草燃烧的时候免不了会蹿出烟气来。
坐在火炉边上的小家伙被呛得直咳嗽,而我能做的,也只是轻轻拍着他的后背,让他能稍微更好过一点而已。
屋里的空气很快变得暖和了起来,小家伙唇间的暗色也褪了去,只是那张小
脸上依然没什么血色。
“你要吃掉我吗?”待身子彻底暖和过来之后,他忽然这样问了一句。
他的声音很软,透着这个年龄特有的奶气,甚至还夹带了一点细微的颤抖,不知道是因为寒意未完全褪去,亦或者因为害怕。
“为什么这么问?”我坐在他身侧,歪过视线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