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宿涵浅笑着摇头,偏不如他的意:“送到这里就够了,头疼自然有太医去治,陛下又不会治病。”
说完行了礼道:“嫔妾告退。”
皇帝从没有和谁这样认认真真走过一条路,尽管周遭簇拥的并非鲜花盛景,而是风雪夹道,他却觉得并不逊色什么,想同简宿涵一起慢慢走完,偏后者却先他一步离开了,望着仅剩的一段未行路,皇帝不由得怔了怔,又被吴庸呼唤回神。
吴庸问道:“陛下,是回太元殿,还是去皇后娘娘处?”
皇帝收起心头情绪,刚想说回太元殿,但不知想起什么,又改了口:“罢了,去景鸾宫。”
皇后无疑是重规矩的,皇帝来与不来,她总会提前备好膳食,然饭菜虽热,心却总是凉的,从前因着婉妃,如今因着简宿涵。
今日接驾并未看见皇帝身影,他只遣人留了句话,说晚些回宫,众妃惊讶过后,便是面面相觑,好半晌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简宿涵也没见身影,当即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单贵妃奚落的话至今还在耳畔回响:“我算是明白了,除漪澜殿那位,咱们一应都是摆设,皇后娘娘没跟去草原,您是没瞧见,陛下直接赐了她大红的衣裳穿,那些王公贵族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皇后呢,主次都颠了,再这样下去,谁还把您放在心上。”
单贵妃此言难逃煽风点火之嫌,却字字都扎到了皇后心底的痛处,皇帝遇刺这样大的事,她自然不可能没收到信息,但就是知道的太清楚,反愈发坐立难安起来。
救驾之恩,救驾之恩……
只这四个字,就足以将旁人挤的全无立足之地。
景鸾宫日日回响的,唯有皇后敲经念佛的声音,当她静坐时,周遭便一片死寂,不知过了多久,外间的一声唱喏忽而打破了寂静,让众人下意识抬了头。
皇后听见苏嬷嬷惊喜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娘娘,陛下来了!”
这么些年,来不来的其实没什么两样,早该习惯了,只底下的奴才仍欣喜难抑,皇后理了理衣袖褶皱,然后笑着迎上去行礼,规矩分毫不差:“臣妾见过陛下。”
皇帝是换了衣裳才来的,他扶起皇后,见桌上摆着膳食,却没什么胃口,只在榻边落座道:“朕出去的这些日子辛苦你了,宫中可还安好?”
皇后亲手替他奉茶:“一切皆安,只是听闻陛下遇刺,西突厥有谋逆之心,臣妾惊的彻夜难眠,不知慌成了什么。”
她算不得绝顶聪明人物,这样表真情的话但凡借着底下人的嘴说出来,都比她自己说来得强,皇帝无动于衷,掀开茶盖看了眼里头的茶色,随口道:“不是什么大事。”
他说着,忽而转了话题:“此次遇刺,简氏救驾有功,朕预备着给她提提位份,依皇后的意思,封个什么位份为好?”
这一遭总是要来的,躲也躲不过去,皇后纵心中不快,却也只能仔细斟酌着,片刻后才试探性的问道:“依臣妾看,不如先封为正三品修仪,待日后诞下子嗣,再封了高位不迟……”
她满腹的话在皇帝眸色深沉的看过来时,蓦的消了声。
简宿涵目前只是侧四品婕妤,再往上还有从四品的嫔,正四品的淑嫔,侧三品的贵嫔,还有充仪、修仪、贤仪、淑仪、昭仪,最后才是妃位。
依皇后看,婉妃那种人出一个就罢了,实在没必要再来一个,便选了个折中的法子,谁曾想皇帝并不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