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见她盯着单贵妃众人看,半天也不上车驾,问了一句:“看什么看那么起劲。”
简宿涵回神,睨了他一眼:“看陛下的美人呢。”
皇帝不以为意:“都是两只眼睛一张嘴,有什么好看的。”
他说完掀起衣袍下摆,率先跃上车马,然后回身将简宿涵亲手扶上来,这才命队伍出发。
古代车马不便,一来一回的功夫,已然逼近年关,临近京城郊外的时候,外间便下起了隆冬的第一场雪,纷纷扬扬从天地落下,浩渺无穷。
皇帝拆了皇后送来的家书,发现都是些千篇一律的叮咛嘱咐,便随手压在了桌案下,转头一看,简宿涵正靠在软枕上绣东西,低垂着眼,神情认真,车厢里的暖气熏着,似乎隔绝了外间的严寒。
皇帝素来漂浮不定的心,有那么瞬间莫名静了下来。
他看着简宿涵:“回去再绣吧,马车颠簸,仔细伤眼。”
简宿涵绣的是皇帝的寝衣,她总觉着路途无趣,便一同带了过来,只描了个边,雏形未具,也不怕瞧出什么,只道:“总剩着一半没做完,心里不踏实,趁着闲下来,早些做了好,省得做不了的时候,又后悔。”
皇帝只瞧着她绣的图样有些似龙纹,又是玄色的底,便怔了怔,他见榻上都是散落的针线包,便掀起衣袍,屈膝坐在了底下,兀自享受这片刻的静谧。
他的后背,第二次毫无防备的对着简宿涵,哪怕离他寸许的距离,便是闪着寒芒的绣针,剔果皮用的短刀。
简宿涵见他又坐在地上,拍了拍他的肩:“起来坐着,不冷么,下雪的天。”
其实现在不算冷,最冷的时候还没到,但她身体虚,比旁人更畏寒些,哪怕掖在被子里,也是满手虚虚的冷汗,一天有大半时间都是病恹恹的。
外间由寂静的风雪呼啸山林声,逐渐变成街市上烟火味异常的喧哗声,皇帝看也不看,便知已经入了城内,他偏头看向简宿涵:“你想回家么?朕带你去简府坐坐?”
简宿涵手一顿,针便刺进了指尖,她疼的瞬间皱眉,下意识去看,却又没出血,沉默片刻,把绣筐收拾好道:“不去了,外间又不安全,还是早些回宫吧。”
皇帝说:“不是想家了么,瞧一眼也好。”
他这时候很想替简宿涵做些什么,偏偏对方好似没有什么喜欢的,什么都不要。
又不是亲生父母,见面简宿涵也哭不出来,只会觉着尴尬,说不定还露了馅,但见皇帝坚决,她只能换了种说法道:“近乡情怯,等嫔妾身子好了些再见吧,如今这幅模样,徒增伤心,又何必呢。”
皇帝一想也是,但心中到底有些不是滋味,他难得升起几分固执,定要把人哄开心了不可,掀起帐帘往外看了眼,见外间的粥面摊热气腾腾,对简宿涵道:“可想出去转转,朕听闻一品楼的菜不逊于皇宫御厨,也不知是真是假,总得尝尝才知道。”
简宿涵有些意动,她自穿越到这里来,再好的景致也看腻了,女人爱逛街是天性,说不想去那是假的,微微坐直身体犹豫道:“自是想去的,可就怕不安全……”
皇帝见她难得露出兴致,心中竟诡异的舒坦了些,暗自思忖,古往今来的昏君为了讨美人欢心什么都肯做,莫不是也是这种感觉:“无碍,叫他们先回宫,你我换平民衣裳,暗中有人盯着,出不了什么事。”
他说完,像是怕简宿涵反悔似的,敲了敲车壁,直接把知夏她们唤进来伺候梳洗,命驾车的人驶离队伍,在路边找个位置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