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本绝色,当配红衣

简宿涵静静抱着他,此刻心中也在想别的事,任由外裳从肩头滑落,寒气寸寸侵蚀,不知过了多久,皇帝察觉到她体温有些下降,终于动了动,握住她冰凉的手道:“……回朕的马车?”

简宿涵闻言回神,然后摇头,重新躺回被窝里,外间的月光透过帘子间或漏进几缕,清冷皎洁:“不去了,免得过了病气,陛下早点回去歇息吧。”

她洗净脂粉,素颜也是干净好看的,枕在石榴纹的绣花枕上,眸色温润,皇帝闻言没动,只给她掖了掖狐毛绒毯:“你若困了就先睡。”

他说完,吹灭了灯罩里的残烛,车厢内便一瞬间陷入昏暗。

一个大活人杵在旁边,简宿涵怎么睡得着,她静等了片刻,发现皇帝还没走,从被子伸出手探了探外间的温度,在黑暗中出声道:“更深露重,陛下回去吧。”

皇帝偏头看了她一眼,并不回答,而是问道:“怎的还不睡?”

简宿涵没说话,大抵觉得他让人看不透,沉默片刻后往后空了些位置出来,低声道:“上来躺着吧,底下怪冷的。”

皇帝闻言动了动,在黑暗中悄无声息起身,却没有依言上榻,而是掀开帘子出去了,帘帐一角轻轻晃动,最后又重新落下,严丝合缝挡住山间深夜的寒凉。

简宿涵心道为君者果然阴晴不定,喜怒无常,皇帝或回了自己的马车,或在火堆旁饮一夜冷酒,只消掀开帘子看看便可知晓,她却没有心力再管,把那只灰毛兔子放在角落里搁着,拥着被子睡了过去。

半梦半醒间,想起了杜甫的诗,“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古代战乱连年,且车马书信不便,想来是不能轻易分离的,否则这山水迢递,狼烟烽火,一失散便经年难寻。

路途遥远,且无事可做,后面大半个月,简宿涵已经快数不清过了多少日子了,每天在马车里混沌打发时间,浑身骨头都要被颠散架了,加上那天夜里受凉,昏昏沉沉,也不愿露面,只听知夏欢天喜地的说大草原到了,这才来了精神。

简宿涵坐起身子,问道:“真到了么?”

知夏进来添上茶水,笑着打起帘子指给她看:“主子往外看,那可不就是草原了么,到处都是蒙古人的营帐,奴婢方才出去打水,还瞧见有牛羊呢……”

简宿涵往外看去,果不其然看见成群的牛羊马匹,甚至可见苍鹰在天际盘旋,只距离太远,那些蒙古帐子显得有些小了,看不清什么。

素春锤了锤肩膀道:“可算到了,我素日只知跟嬷嬷练规矩苦,原来坐马车更遭罪。”

知夏道:“话也不是这么说,咱们素日不得出来,若能长长见识也是好事。”

眼瞧着那一望无际的原野越来越近,简宿涵心绪也有些难平,她前世不是没见过草原,但许是在深宫待久了,难得出来窥见些许广袤天空,竟有恍如隔世之感。

这些日子,一路上各省官员都曾前来接驾,皇帝甚少有闲暇,再则入了草原边境,各部族首领也都会携家眷觐见,若非必要,还是不要随意乱走的好。

简宿涵料想晚上必有接风宴,也不好躺在榻上躲闲,起身准备换衣洗漱,谁曾想皇帝忽派了六乙来送东西。

“月婕妤,这是皇上吩咐奴才送来的,还特意叮嘱了,这是塞外,叫您不必拘礼。”

六乙手里捧着个托盘,堆得高高的,也不知装的什么,知夏与他不似九思那般相熟,也不好问什么,只能接过来,塞了赏银道:“劳公公跑这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