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皇帝只能自己去争,孤身去争,后来他争到了,先帝却想废太子。

彼时门客幕僚都在劝他忍,先帝是君也是父,不可忤逆,甚至连太后,也劝他忍,劝自己的儿子,把用命打来的江山拱手让人。

可凭什么呢。

他们凭什么,劝着自己大度。

皇帝起兵造反,手提三尺长剑,登天子庙堂,亲手将先帝斩于阶下,而后龙袍加身,封泰山而禅梁父,告太平于天,报群神之功。

他不介意史书如何书写,谁赢了,笔就握在谁的手中,功过自有后人评说。

日头稍落了些,不如正午烈得刺目,满院木樨香飘涌动,稍稍驱散了皇帝脑海中金戈铁马的厮杀回忆,他抬眼,视线寸寸巡梭过简宿涵,这才移到婉妃身上:“国有国法,宫有宫规,不必多言。”

婉妃陪了皇帝许久,久到她自己也数不清日子,于是多年熟悉,让她清晰感受到了男子身上逐渐消散的耐心,从座椅上起身,婉妃心中没来由的不安,却也利落的行礼屈膝:“臣妾失言,这便告退。”

她走出殿阁时,回头,恰好看见简宿涵眸色怔愣的与皇帝对视,一人侧脸无暇美玉,一人眸色深思带笑,恍惚间竟是重叠在了一起。

婉妃想,皇帝有用这样的目光看过自己吗?

有,还是没有……

莹昭容满脸都是血,九思最后一个巴掌落下,按着她的太监顺势松手,整个人便倾倒在地,半天难动弹,婉妃扫了一眼,加快步伐离开,心中却犹如扎了根刺般让她不安到了极点。

简宿涵,简宿涵。

婉妃坐上轿辇,无声攥紧了手,心里盘算着什么,却只有她自己才清楚。

简宿涵觉得狗皇帝可能发烧了,斟酌片刻,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感觉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皇帝饶有兴趣的睨着她:“如何,满意了?”

简宿涵心里是满意的,但就是说不上哪里感觉奇怪,她有心试探,偏开视线道:“嫔妾又能说什么,不过照心里话说罢了,只盼陛下日后想起,莫觉嫔妾恶毒。”

皇帝似笑非笑,捏着她下巴,让她直视自己,好整以暇的道:“你自己也说了,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有时候恶些未必是坏事,只要你有本事让朕一直宠着你,纵恶毒些也无妨。”

一直宠?

简宿涵现在想起这种话就觉晦气,只垂眸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