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停下了笔,转头向我望来。
清澈的眼神像是晨曦里的海水。我淡淡道:“时间的流逝或者是人类最大的悲哀!”
她全身轻颤,责备的眼光被惊异替代。
我知道说中了她的心事。
她虽然作画的对象是俱乐部,要表现的却是对时间流逝的伤怀!
她待要答话,对街传来急剧的脚步声,两外壮硕的大汉急步赶来。
我心中懔然一惊。
为何我的警觉如许地低,直至两人接近才发觉。
带头那个神情凶悍的大汉道:“青思小姐,这人是否在骚扰你?”
她俏目向我飘来。
我深望进她的眼里。
就在眼光交接的刹那。
我有若触电地全身一震。
她也相应地一震,抹了薄薄淡红唇膏的樱唇张了开来,轻呼一声。
一种奇异的感觉,漫延进我每一条神经去。
两个陌路相逢,毫不相干的人,忽地连结在一起,那不是肉体的任何触碰,而是心灵的连接。
这是从未有过的经验。
我感到自己闯进她的天地里,正如她也闯进我的天地内。
我消受着她丰富多姿的情绪,她的愁情哀思,绘画所带来的激情,也像千百道河溪,流进我心灵大海里,那是自幼与我无缘的情绪。
蓦地我明白了她为何选择艺术来作为她的终生喜爱和职业。前所未有的图像闪过心灵之眼。
“青思小姐,你怎么了?”
大汉的声音像刀锋般切断了我们的连系。
我怵然一惊,手足冒出冷汗来。
隐身人是不可以动情感的,也不可以欣赏别人的情绪,尤其是以这种使人惊惧的方式,假如她发现了我的真正身份和目的,那我怎么样去应付?
在大汉再喝问前,我笔直经过她身旁,往古老大屋走去。
她惊异的眼光跟着我走,在我头也不回的离开中,好一会我还听到她惊魂未定下的娇喘细细。
另一名大汉道:“这书呆子!”
这一句使我知道他们调查过我,不止是搜屋那么简单,为何他们的警觉性会如此地高?内里可能大不简单。
一是他们正有非常隐蔽的事在进行着;一是要杀纳帝的风声已漏了出去。
假设是后者的话,我便要加倍小心。
洛马叔叔说过:“成功的杀手有六项条件,就是谨慎、快捷、决断、准确、无情和运气,最后一项也是最重要的。”
洛马叔叔失手那次就是欠了运气。
我负责吧船接他逃走,他来到船上时,脸上一点生人的血色也没有,直到喘最后一口气时,他告诉我自出生后,一直就是等待这一刻。
死亡究竟是完全的寂灭,还是另一个生命的开始?
一刻后他便可以体验。
我并没有为他的死亡而哭泣,早在母亲死亡时,我已哭尽了所有眼泪。
我费了半年时间,寻找杀手洛马叔叔的人,以一颗铅弹结束了那人的生命。
在我来说,这世界上只有两类人——杀人的或是被杀的,再没有第三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