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归元清咳一声,认真的对邵宁道:“你这个观音玉雕是哪里买的?我觉得你被骗了。”
邵宁愣了愣,“为什么这样说?”
路归元并不回答,而是从锦盒里拿出一块碎玉,问胡大高要来一把匕首,轻轻地在断面上刮了
一下,然后将匕首摊平放在众人面前。
众人仔细看那匕首,就见了刮过碎玉的刀面上附着了一层透明的东西,若不仔细看,还不一定能发现。
厉怀明、邵宁和胡大高都用手指轻轻刮下一点在指尖捏了捏,有点软,还很黏,肯定不是玉屑。
“这是什么?”邵宁疑惑的问道,他非常肯定他没有在玉雕上面动手脚,那玉雕在他出门之前还是完好无损的。
而玉雕被摔碎了之后,他也一直在旁边看着,也没有人有机会在上面动手脚。
路归元怕他不相信,还将匕首递给他让他自己再拿一块碎玉来刮。
邵宁也不客气,接过匕首,又从锦盒里拿出另外一块较大的碎玉在每个断截面都刮一下,果然都刮出了薄薄的一层。
“怎么会这样?”邵宁惊愕的问道。
路归元道:“这东西是什么我并不知道,但我可以肯定的是,在明哥儿撞到你之前,这玉雕便是碎的。它之所以看起来是完整的便是因为有这东西把它给重新粘合在一起,还黏合得非常完美,至少你就没有看出来有任何裂痕。
“所以在你被明哥儿撞了一下,锦盒掉到地上的时候,这被强行粘合的裂痕就有被震裂开来。”
邵宁难以置信,愣了一愣才惊慌失措的解释道:“我并不知道会这样,我不是有意要拿碎玉来骗你们的!”
厉怀明轻拍他的肩膀安抚道:“我们知道,你邵家又不缺那点钱,哪里用得着拿几块碎玉来骗我们这几个穷人?”
路归元也点头道:“所以我才说你被骗了!”
胡大高还在研究匕首上的东西,若有所思的道:“这很像我听说过的一种东西。”
众人都看向他,就听他徐徐的道:“我曾经遇到过一个从南疆来的商人,听他说起过在南疆有一种树非常罕见,结的果子不能吃。
“但果子流出来的汁液是透明的,还很粘稠,用来粘瓷器,能黏的非常紧,看起来就像完好的一样。若不是见过那种果子的汁液之人,只怕很难分辨出来。”
厉怀明脸色有些古怪等看了邵宁一眼:“南疆?我记得你的未婚夫所在的范家就有商队每年都要去几趟南疆。这观音玉雕应该是你买来准备送人的吧
?听说范家老夫人常年礼佛,再过几天就是她的寿辰,这该不会是你准备的寿礼吧?”
如果真是如此,没有遇到他们,等到寿宴上,观音像的问题被范家的人当场点破,未来孙媳妇竟然在寿宴上送一尊破碎的玉观音,怎么看都不怀好意。到时候邵宁只怕会被千夫所指,名声尽毁。
邵宁的脸色非常难看,乍红乍青乍白,颜色调色盘还丰富。
胡大高有些不忍心的安慰道:“就算这东西出自南疆,也不一定就跟你的未婚夫有关系,你莫要多想。”
邵宁冷笑:“除了他还能有谁?我就说他准备了什么方法让我们两家父母同意解除我和她的婚约,没想到他是想到了这么下作的方法!”
路归元三人一听就知道这里面有故事,眼里都露出八卦的光芒。
邵宁也是被气狠了,见有人听他倾诉,他便一股脑子全说出来。
邵家和范家同是皇商,只不过邵家才兴起不足百年,以贩卖各种珠宝玉器陶瓷为主。而范家则是做绸缎生意,是老牌皇商,前者甚得宫中贵人的欢心,后者人脉更加广博。
两家生意没有冲突,有时还能相互帮衬一下,所以人两家人越走越近,两个家族还成为了知交好友,在商场上共进退。
为了更好维护两家的同盟关系,两位家主便商定成为儿女亲家。
原来应该是范家女儿嫁入邵家,但范家主母不愿意。她本是京中一四品官的庶女,心里瞧不起商户,一心想要借着娘家的关系让自己女儿嫁给京中的官宦子弟。
如此联姻的任务就落到了身为哥儿的邵宁和范家的嫡长子范文远身上。
两人也算是从小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了,照理说培养十几年的感情,感情定然是深厚的。但可惜事实相反。
问题就出在范文远的身上。
这个世界虽然有哥儿,但并不是所有汉子都是喜欢哥儿的。也有很多汉子只喜欢女人,无论如何也喜欢不了跟汉子有着相同零件的哥儿。
范文远就是这样笔直笔直的直男,在不知道自己和邵宁有婚约的时候,还能把邵宁当弟弟来看待,等知道了和邵宁的婚约后,一想到以后要对邵宁这样那样,脸就比青菜还要青,也因此渐渐看邵
宁不顺眼起来。
因为这样,邵宁和范文远都曾经向双方家长提出过要解除婚约。
只是两家的大家长都是一笑置之,并不当一回事。在他们看来,两个小辈喜不喜欢彼此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两家的结盟联姻一定要牢固。
所以说这也是大家族哥儿的悲哀,明明有机会可以当汉子,却在家族需要他成为联姻工具的时候,必须嫁人,从此被困于后宅。
邵宁两边脸颊气的鼓起来,显得脸更圆了:“最近他都没有再提过要解除婚约的事,还开始对我和善起来,我以为他改变主意了。既然婚约没法解除,我和他注定要成亲,他也先向我低头了,我也没必要再跟他闹僵下去,反而对彼此都不好。
“前一个月我在想着要给他的祖母准备什么寿礼的时候,他就跟我说他祖母礼佛,一直都想要买到莫大师封刀前雕刻的唯一一尊观音玉雕。
“为此我一直都让人在打听这尊观音玉雕的下落。昨天正好让我打探到有商人拿着这尊观音玉雕出来售卖。我变了赶紧过去用三万两把观音玉雕买下来了。”
“那你今天怎么拿着观音玉雕出现在客栈楼下?”厉怀明问道。
提起这个,邵宁更气了,“我买到了观音玉雕之后很高兴,就想要去告诉范文远。但范家人说他不在家,问去哪里了也不说。我觉得有蹊跷,就让小厮悄悄去打探消息。今天早上我的小厮急匆匆的跑来告诉我,说他已经在青楼住了一天一夜了!
“我当然气愤不过就跑过去想把他揪出来当街毒打一顿,没想到等我去到那间厢房还没进去的时候就听到他在跟那女人说,我已经中了他的圈套,用不了多久就能跟我解除婚约,到时候就不用娶我这么一个哥儿了!
“我当时很生气,就想着既然都要解除婚约了,我为什么还要花三万两去讨好他的祖母?于是便跑回去把观音玉雕拿出来想要找到那个商人退钱。没想到我才走到客栈门口就碰到你们!”
厉怀明气得一掌拍在桌子上:“太过分了!有未婚夫了还敢跑去青楼寻欢作乐!最可恶的是,他既然想要解除婚约,怎么不自己去跟父母说?父母不答应他就不能绝食抗议或者彻底离
开范家!
“竟然用这种卑鄙的手段来算计你一个哥儿?他就没想过事后他是达成目的了,而你会落到个什么下场?这么个阴险自私的烂人,你当时就不该那么轻易的离开,而是先冲进去把他打成猪头!”
路归元抓过他的手心痛的帮揉揉,“生气归生气,拿手砸桌子你不疼我都替你疼了。”
厉怀明顿时有些不好意思的抽了抽手,却被路归元过得紧紧的,抽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