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生和斯江从外面回来,看到这个“迷你车间”里的作业,也大为惊叹,正好陈瞻平要回家,景生便接过他手里的钉枪,“嗙嗙嗙”地打起来,大家一看,嗐,一样是用钉枪,景生这速度又快了许多。斯江看到斯好手指都被剪刀磨红了,就接过他的剪刀,给了他二十块钱让他去弄堂外头给大家买点绿豆棒冰回来。
“南南,你这样发货不行,肯定要压坏或者断掉的,”景生想了想,“要帮你打个木架子,你算一下要发几家货,我帮你估一估尺寸,看看要买多少木条,明天让阿金去买。”
斯南一听,肉疼:“啊?一定要打木架子?得花不少钱吧?”
景生和赵佑宁相视一笑:“小气鬼,我送给你行了吧?当作对你这个小生意的支持。”
“好咧,谢谢大表哥!您可真大方!”斯南笑弯了眼,看向赵佑宁。
在这样明示的眼神下,赵佑宁开始想自己还能支持什么。
斯南乐呵呵地过来捅了他一胳膊肘:“别紧张,我不会要你贴钱的。啧,我现在也是个有钱人了,虽然只有一点点钱啊,还是有的。以前沙井子的沙木沙克一家来上海卖羊肉串了,慢点我带你去吃我们阿克苏最好吃的烤羊肉串,现在是全上海最好吃的了,就在胶州路上,我去不要钱。随便吃。”
景生笑道:“佑宁你别跟她客气,她面子比谁都大,我们已经白吃过好几回了。”
“我是他家的贵人懂吗?”斯南洋洋得意,“话说有一天,我们十几个同学跑去静安寺吃素面,吃好素面在胶州路小商品市场里随便瞎逛,逛好了出来愚园路,我一看,咦,老早卖兰州拉面的店关门了,那家店肯定得关啊,那个拉面师傅长得太丑,一边拉面还一边擤鼻涕,啧啧啧,腻惺色了,牛肉嘛也少得来,薄得来,比这叶子还薄哦,刀功倒是蛮结棍的。”
她一边说,一边模仿拉面和鼻涕齐飞的场面,笑得大家不行。
“我就给我们老校长打电话,说快点啊,问问沙木沙克一家要不要进军大上海,他家羊肉串抓饭做得那么好吃,赶紧来赚大钞票!嗐,你说巧不巧?”斯南一拍大腿,“沙木沙克的大哥前几年跟着老乡来上海闯荡,大半年联系不上人,他爸他爷爷带着沙木沙克来上海找他呢。”
“反正经过一段曲折的坎坷的故事后,”斯南笑嘻嘻,“人也找到了,店也开上了,沙木沙克大哥还蛮浪漫的,他跟一个很漂亮的上海小姑娘谈恋爱呢。”
陈阿娘吃了一惊:“覅瞎三话四,谁家爷娘肯让自家的上海小姑娘同新疆男小伟谈朋友啊?新疆人的户口哪能办?在啥工作单位上班?房子呢?住丈母娘家里?”
斯南急了:“蓓蓓阿姐的爷娘都在常熟,她和我一样,也是户口落在阿奶家的,她才不会那么庸俗,什么户口单位房子的,没劲死了。”
“哦,怪勿得,”陈阿娘点点头,“我就港呀,爷娘是下乡额,格么难怪了,阿爷阿奶也不好,不管着小姑娘一点,真是的,唉,勿来噻额哦,你们晓得伐,那个——”
斯江赶紧打断阿娘,笑着问阿娘还有没有空的箩筐放叶子。刚好陈斯好拎着一袋子棒冰回来了,斯江就招呼大家歇一歇一起吃棒冰,又问赵佑宁晚饭要不要到万春街吃。
赵佑宁表示恭敬不如从命,又轻轻捅了捅一脸不乐意的斯南:“卫生间在哪里?”
斯南咬着棒冰,把赵佑宁带到车间后,指了指新立的中英文标牌:“那儿,里面有草纸,免费的!”
赵佑宁忍着笑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