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裕站在高邮湖西南岸一座小山丘上,俯视南面七、八里许处广陵城的灯火,心中惊异不定。
难道自己猜错了,刘牢之竟没有杀他刘裕之心。如刘牢之错过此一机会,再想干掉自己便要大费周章,实非智者所为。
他已查探清楚从西北返回广陵的几条路线,却找不到敌人的踪影。别的他不敢自夸,可是当探子却是信心十足。
刘牢之如派人来杀他,肯定会是一批经验老到的杀手,且与北府兵全无关系,是属于与刘牢之有深厚交情的帮会或黑道人物。又或是刘牢之透过中间人,请来以杀人为业的杀手。不论用以上任何一种办法,第二十五卷 第四章 保命金牌成功失败,事后刘牢之都可以推个一干二净。
他当然非是泛泛之辈,所以敌人不来则矣,来的肯定有足够人手,还须布下罗网,令他难以脱身。最理想该是在离广陵十里许的地方伏击他。太接近广陵会惊动守军,过远则范围太广。
究竟是甚么一回事呢?
现在离天亮只有个把时辰,既然没有伏兵,自己大可提早入城,以免引起哄动,更招刘牢之的顾忌。
想到这里,刘裕奔下山坡,朝广陵的方向奔去。
急掠半里后,他踏足广陵北面贯穿平野的官道,倏地止步。
在黎明前的暗黑襄,一道人影卓立前方,拦着去路。
刘裕定神一看,立即心叫糟糕,并首次怀疑燕飞义赠的免死金牌会否失去效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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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宏随燕飞登上一座小山岗上,只见在向西北的崖缘处,直竖着一枝粗如儿臂、长约六尺的木杆子。
燕飞绕着杆子转了一个圈,留神细看。
第二十五卷 第四章 保命金牌 崔宏趋前功聚双目往杆子看去,杆身以利刃刻划出密密麻麻的刀痕,该是暗号和标记。
燕飞忽然一掌拍在杆顶的位置,粗木干寸寸碎裂,洒落地面。
崔宏看得瞠目结舌,说不出话来,燕飞掌劲的凌厉,固是他平生未遇,真正令他佩服的是燕飞那种轻易从容的姿态。
燕飞微笑道:“我的兄弟晓得我来了。”
崔宏道:“代主现在身在何处?”
燕飞指着西北的方向,道:“他在大河东和盛乐南面的丘原之地。”
崔宏精神一振道:“那是著名的五原,因有大河、汾水等五道河流流经,故名为五原。纵横过百里,丘林密布,最利躲藏。”
燕飞目光投往五原的方向,道:“慕容宝不是傻瓜,不会这么容易中计的。”
崔宏道:“燕兄清楚慕容宝的性格吗?”
燕飞道:“我的兄弟对他该有深入的认识。”
崔宏点头道:“我对慕容宝虽然有看法,但始终限于道听涂说,知道的只是表面的皮毛。代主与慕容宝同是鲜卑人,又自小相识,对慕容宝的行事作风,该已用智铺谋在掌握之中。只看代主把子城和雁门送予慕容永,便可知代主千方百计要激起慕容宝的怒火和仇恨,令他丧失理智。我相信代主定有办法,引慕容宝在五原区和他作战。”
燕飞担心的道:“慕容宝的性格或许有弱点,可是他手下不乏谋臣勇将,可以补他的不足。他们从水路来,亦可从水路走,来去自如,没法拦截。”
崔宏从容道:“拖到夏天雨季来临又如何呢?河套一带年年夏天都会因大雨而河水泛滥,不利行舟。一方是劳师远征、将士思归;一方是卫士之战、士气高昂。战事愈拖得久,对慕容宝愈是不利。慕容宝从水路直扑盛乐,已走错了第一着。如果慕容宝先收复平城和雁门、与中山建立联系,设置跨长城往盛乐的补给线,代主此仗必败无疑。”
燕飞笑道:“幸好崔兄不是慕容宝的军师。”
崔宏道:“他根本不会任用我作军师,也不会听汉人说的话。”
燕飞道:“我也想看看小圭会如何待你。我们起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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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裕暗自心惊是有理由的。
首先是此人出现的时间,恰好是他最没有戒备的时刻,假如对方不是碰巧遇上他的话,问题会是非常严重,显示自己一直在对方的监视下,那至少在轻功和潜踪隐迹两项功夫上,对方是远胜自己。
其次是对方只是孤身一人。此条官道位于平野里,数里之地尽是草原野地,一眼可看清楚对方没有其它帮手,敌人既有把握凭一人之力收拾他,又清楚自己是刘裕,当然是艺高人胆大,有十足击杀他的信心。
第三是此人出现得非常突然,眼前一花已被他拦着去路,同时被他的杀气锁紧,想掉头走也不行。
刘裕生出奇异的感觉,此人全身夜行黑衣,套上黑头罩,只露出眼、鼻和口,身材高大,可是他硕高的体型却予他不男不女的感觉,令他一时间难辨雌雄。
对方究竟是何方神圣?
两人相隔近五丈,但不知如何,刘裕的感觉却是对方已近在只尺,只要对方动手,狂风暴雨般的杀着会立即迎面而来,没有片刻空隙,完全不受距离的影响。
正是这种感觉,使他晓得逃跑是自取灭亡,连舍命一拼的机会也会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