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王也学着她低声道:“你怎么知道我没看过?”
梁依童记得她从未跳过舞,他怎么可能瞧见?她眨了眨眼,总觉得他是记错了,莫不是旁人跳的舞,按到了她身上吧?
豫王却只是淡淡一笑,“晚上回去跳个试试,再让我看看?”
梁依童哪里会跳舞,连忙摇头。她摇头的模样,格外可爱,豫王轻笑了一声,也没勉强。
几支舞跳完时,太后竟也来了,她老人家一来,大臣偕同女眷们皆站了起来,皇上也下来迎了一下,“母后不是身体不适,怎么又过来了?”
“现在觉得舒服多了,就过来瞧瞧。”
她时不时头晕,都是些老毛病了,见她无碍了,皇上让人连忙在自个的左手边加了座椅,亲自扶着太后坐了下来,众人都恭敬地给太后请了安,太后摆了摆手,“都坐下吧。”
她简单说了几句贺喜的话,便称赞了豫王等人一番,说正是有他们才有了国泰民安,话锋一转又对豫王道:“你是不知道,你失踪的消息传来时,哀家和皇上有多担忧,好在你平安归来了。”
哪怕她此刻尽量表现出了和蔼,豫王心中却清楚,那几个在朝上要求皇上更换主将,剥夺他兵权的老臣,多半是出自她的授意。
他神情淡淡的,拿起帕子不紧不慢地擦了擦手,才道:“让母后和皇兄操心了,是儿臣不对。”
太后道:“哀家也没怪罪你的意思,你如今已经平安归来了,就好生为皇家开枝散叶吧,这么大年龄了,也就你膝下尚无子嗣。”
“儿臣谨遵母后教诲。”
太后之所以提起子嗣的事,不过是借题发挥罢了,她之前很满意梁依童“孤苦无依”的身份,是以豫王请皇上为他赐婚时,她也不曾说过什么,谁料梁依童竟摇身一变跟武兴侯府沾上了关系。
武兴侯府不仅有陆老夫人,陆行还尚了公主,也算显赫一时,豫王背后有了武兴侯府,声望都更高了些,这对皇上和太子来说自然是极大的威胁。
太后便有些见不得豫王独宠梁依童,他娶了梁依童已经成了既定的事实,太后能做的也只能是往他身边塞点人。
太后淡淡道:
“你但凡上点心哀家就高兴了。哀家身为你的母后,总该关心一下你的子嗣问题,否则百年之后哀家如何给先皇交差?你不嫌哀家多管闲事即可。”
豫王的语气也淡淡的,“怎会嫌弃?母后关心儿臣,儿臣高兴还来不及。”
梁依童心中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果然,下一刻就听太后道:“既然如此,那我便直言了,你与豫王妃已经成亲五个月了,虽说你在战场上也待了许久,她的肚子没动静却也是事实,听闻你回京后,只去过王妃的院子,为了子嗣问题,你也该雨露均沾。之前哀家赏你的两个美人,一个不幸亡故,另一个你既然不喜欢,哀家便再赏你两个吧,这两个一个比一个温柔娴淑,相貌也是极美的,想必会得你喜欢。”
她说着便冲身边的嬷嬷使了个眼色。嬷嬷连忙让人将两位美人带了上来。
皇后前段时间,就听说太后寻了两位美人,着嬷嬷教导着,因猜出了是给豫王的,此刻她倒也没太惊讶。
因战争的事,皇上最近忙得焦头烂额的,最近甚少关注后宫,根本不知道太后又寻了两位美人,见片刻间,嬷嬷就将美人们带了上来,他哪里不明白太后今日过来,只怕就是为了往豫王身边插人。
太后哪是怕他没有子嗣,分明是怕豫王独宠豫王妃,才想弄过去两个美人给豫王妃添堵,豫王和豫王妃若是不和,她估计也就畅快了。
皇上有些头疼,不由道:“豫王才刚刚回京,离京前王妃又尚未及笄,没有子嗣再正常不过,过一段时间,她若是还没动静,母后再张罗不迟,何必着急?”
见皇上又为豫王说话,太后心中自然不快,她道:“豫王若是刚及冠,哀家自然不急。他都二十七了,哀家怎能不急?大皇子和太子都有子嗣了,他这个年龄却依然膝下无子。这两位姑娘我都看过,人是极好的,家世也清白,这段时间,也都随着嬷嬷学了礼仪,虽身份不高,不堪为侧妃,封个侍妾,伺候豫王却是可以的。豫王,你意下如何?”
见她心意已决,皇上自然不好再劝,毕竟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也不好直接打了太后的脸,皇上冲豫王投去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豫王身
为臣子,自然不好抗旨不遵,淡淡道:“既是母后的意思,儿臣理应遵从,不过儿臣对女人挑得很,就怕她们怕了王府,又要独守空房,平白让她们浪费青春。”
他声音淡如水,让人根本猜不出情绪来,太后跟他打了这么多年交道,自然清楚他心中怕是不痛快了,才敢出言拒绝。
之前赏他女人时,他虽然也没宠幸,却不曾当面落她面子,以为他是顾忌梁依童,才拒了她,太后的脸色冷了下来,“怎么?难道豫王妃不许你纳妾?还是说豫王是想抗旨?”
她一向有威严,此话一出,大臣及众位命妇都不由屏住了呼吸,梁依童心中也咯噔了一下,不等她开口,皇上就道:“母后言重了,王妃温良贤淑,岂是善妒之人?子临不过是怕不喜她们而已,考虑得也在理,朕后宫佳丽三千,不照样有不少没有宠幸?”
太后却不给他们拒绝的余地,神色依然有些不悦,“既然不是想抗旨不遵,那就带回去吧,感情都是处出来的,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
豫王五官冷硬,侧脸在宫灯下衬得愈发淡漠,他垂着眼睫并未应承什么,梁依童有些担心他惹恼太后,不由伸出右手握住了豫王的手,冲他微微摇了摇头。
豫王垂眸看了小姑娘一眼,察觉到她眸中的关切,他眼眸中的冷意才散去了些。因为桌子遮挡着,众人并未瞧到梁依童的小动作,见豫王只是瞧了她一眼,神色便柔和了下来,心中便清楚,豫王对她只怕是情根深种。
太后不耐烦跟豫王打交道,直接对梁依童道:“我瞧王妃也是个大度的,不像会干涉王爷纳妾之人,豫王妃,你如实说,可嫌哀家多管闲事?”
梁依童纵然心中不满,又岂会表露出来?不然一个善妒的帽子扣下来,只怕名声都要坏了。
她笑道:“王爷膝下无子确实是个事,纳妾这等小事本该由臣妾主动张罗,谁料母后竟是帮着挑好了,臣妾只有感激的道理,劳烦母后操心了。”
太后这才淡淡一笑,“你体谅哀家的心意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