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使秦狰只养过这么一株牡丹,可他也知道这样花蕾生长的速度是不正常的——就算给花打些加快开花的激素药水,也快不到这种程度。
秦狰还注意到,昆山夜光被火烧过的茎.身上的黑色炭渣,他用拇指轻轻一揩就掉了,而炭渣底下本该是断枝叶凋落的地方,却已经几乎看不出什么痕迹了,就好像那些伤口从来没有出现过似的。
秦狰急着看小牡丹的情况,进了卧室后连灯都来不及打开就坐到了落地窗边上,结果那朵昆山夜光被他用拇指触碰过后,花蕾便开始左右晃颤。
起初秦狰还以为是他力道太重,可是他收回手指后,花蕾的颤动并没有停止,原本闭合的花瓣也随之层层往外绽着——它要开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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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寻笙做了个很久的梦,也不能说很久,因为时间对他来说是没有意义的,无论是在梦里的客栈,还是深山里,他所经历的都是一年又一年的盛开,凋谢。
这样的循环于他而言就是永恒,没有意外的话,就永远也不会结束。
只是这个梦似乎呈现的是千年前的事,所以他会生出“原来已经过去那么久了啊”的感慨。最重要的是,这个梦很不舒服,梦里就好像起了一场大火,烧得他痛苦无比,所以柳寻笙盼着这个梦赶紧结束。
可惜梦太长了。
柳寻笙等了好久,才等到梦境里炙热被一股清凉所取代,他缓缓睁开眼睛,放眼望去只看到了一片散着莹莹光辉的雪白之中,而他就躺在这片白中。
“这是哪里?”
柳寻笙小声喃喃着,他用手掌撑着身体起来,发现他身底下也是满目的柔软雪白——他就像是被关在了一个密不通风的白色牢笼里。
可是自己有手有脚啊。
难道他还是梦里吗?
他只在梦里才会有身体,柳寻笙看着面前灵活自如的十根手指,又低头瞧了瞧自己脚指头,双颊有些发烫发红,因为他不.着.片.缕,赤.身而立。
不管在哪,只要有人身他肯定是会穿着衣服的,他又不是秦狰,怎么会做这种不知廉.耻的下流事呢?
柳寻笙赶紧掐了个法决,想给自己变一身衣服出来,然而柳寻笙念完法决后,他身上还是连块遮羞布都没有,不仅如此,他的法力也没了。
他识海里灵力空空,一片虚无,他修炼了好几千年存储的灵气全都没了。
柳寻笙不敢置信地睁大眼睛,双膝一软就跌坐到了地上,不过屁.股却没跌痛,关他的这些白色不明墙壁柔柔软软的,好像还有点香?
灵力没了对柳寻笙来说是个不小的打击,他也顾不得再保持什么仪容,转身扒住一边白墙吸嗅——他没有产生错觉,这墙真是香的。
并且这香……和他花开时发出的香味还挺像?
柳寻笙正奇怪呢,忽的就发现他头顶的白墙开了道口子,从那道口子里,依稀可见到道一些隐隐的橘色霞光,莫非只要爬出那道口子,他就可以离开这座白色牢笼了?
只是这些白墙对柳寻笙来说有些高,墙壁又光滑柔软,找不到一处着力点,没有法力的柳寻笙想要爬上去有些困难。然而柳寻笙根本没想到,这些白墙不用他攀爬,反而自己越将越低,朝着四周倾倒——就如同花瓣盛开时那样。
当他头顶的那道口子越开越大,知道他以为的所谓的“白墙”完全打开后,柳寻笙望着他面前光脸都比他整个人大,与他四目相视的秦狰惊呆了。
此时正值黄昏的最后一刻,夕阳已经完全坠入地面,只剩下瑰丽的晚霞还霸占着一角天空,不肯将天穹交给另一边缀着点点碎星夜幕。
而秦狰坐在窗边,他光洁没有一丝疤痕的那半脸庞隐在卧室内的昏暗中,布着三道狰狞宛若蜈蚣伤疤的那半张脸,却被迟迟不肯离开夕色镀上了一层谲丽的色泽,连着他望向自己的向来邃深不见其他颜色的黑色眼瞳,都像是燃起了篝火,使他的眸光变得熠熠璨然。
再一细看,原来不是他的眸光在闪动,而是黄昏最后一抹霞光逝去的告别,那团火热明亮的球体终究完全落下了,秦狰眼里的篝火却并未熄灭。
反而因为别的光芒消失,使得卧室中另外一个微弱的光芒变得明显了起来——那是一朵盛开绽放到极致,如雪似月的昆山夜光。
它就如同传说中的那样:花色雪白,香气馥郁,明若灯笼,夜间可寻。
柳寻笙最自豪的也就是自己这明若灯笼的花,被秦狰养着时他就天天馋男人的磷肥,就怕自己吃少了开的花不够白不够亮,然而这一刻,柳寻笙却巴不得自己的花不会发光,最好入了夜后就融入黑黢黢的夜色中,什么都瞧不见,这样秦狰就看不到他了。
也不会让秦狰在黑暗中,在他花瓣阴阴幽幽的雪白光芒中,盯着他唇角勾起一抹冷笑,挑眉问他:“柳仙人?”
柳寻笙抱着自己一片花瓣瑟瑟发抖,不敢吭声,就怕秦狰下一句话就是问的他“你怎么不穿衣服”。
但是秦狰就算不问,他光是一笑,所表达出的意思和威慑力度也和问了差不多了,柳寻笙现在只想跳下花瓣,跃到花盆里的土中刨个坑把自己埋起来。
啊啊啊啊啊!
柳寻笙表面上虽然一言不发,心里却在疯狂尖叫——他为什么要化形呀!化形之后还不穿衣服!重点是为什么他化出的人形那么小,只有秦狰半个巴掌那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