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帅军依寇仲和跋锋寒的计划。潜伏在最有利发挥火器的上风位置。
敌人尚未有时间设立木寨哨岗,主力大军进开山地区,在天城峡南路出口西南半里处的草原暂设六花,以屈突通的帅帐为中军统揽大局,帅帐两旁是左虞侯,属屈突通直接指挥的亲兵,另四军分别在前后左右立营,形如六瓣花朵。
虽是无险可待,但不怕火攻,只要在附近掣高点有兵士轮番放哨,可迅速动员反击任何来袭的敌人。
另有两军各约二千兵员,于南路出口外一远一近结营,均位于丘陵高地,相隔数千步,互为呼应。
三处营地总兵力超过一万五千人,火把处处,照得天成峡外亮如白昼。
大批工事兵集中在出口外伐木施工,清除障碍,砍下来的木材可用作建设坚固的木寨。
少帅军兵分三路,进军至敌人火光不及的密林区,等待寇仲突袭的命令。寇仲和跋锋寒亲自指挥攻袭对方主力军营地的部队,带备最易使用的毒烟散,蓄势以待。
寇仲和跋锋寒跃上一株高树之巅,遥察三千步许外屈突通六花营地的情况。
寇仲笑语道:屈突通不愧身经百战的名将,若再给他多两天工夫,恐怕毒烟火箭也奈何他不得,试想若他于高地立寨,配以壕堑,我们能有多少枝毒烟火箭射进他营地去?
跋锋寒欣然道:现在他却是任我们渔肉,他恐伯做梦仍未想到我们正伏在此处,带备火器准备袭营,兄弟,我等得不耐烦哩!
寇仲晒道:你在沙漠百天修行是怎么渡过的?连少许的耐性也欠奉。首先我们的战士须时间回气休息,其次你看敌人忙得多么辛苦,白天赶路,晚上仍未能歇下来,就让他们再累些儿,我们始发动攻击。最好的时刻是黎明前半个时辰,那样天明后峡内的兄弟可与我们对敌人前后夹击,杀他娘的一个落花流水,对吗?
跋锋寒哑然失笑道:你是龙头,当然由你当家作主,对极哩!
两人相视而笑,探手紧握。
他们早受够李世民的打击和挫折,现在终争取到反击的良机。
徐子陵和石之轩同时剧震。
竟是天竹箫的箫音,瞬又消去,似乎没有任何事情发生过,但已在两人的心海激起滔天巨浪。
石青璇终于守约来会徐子陵,更晓得石之轩要杀徐子陵,故以箫音介入。
石之轩立即回复平静,且戾气全消,没有出手之意,移到窗前,目光投进星夜下的原野去,似在搜索女儿的踪影,淡然自若的道:子陵可知对中土百姓最大的威胁非是我圣门,而是突厥人。
徐子陵对石之轩忽然讨论起突厥人的古怪所为完全摸不着头脑,幸好他正为石青璇的出现心中填满火热和欢喜,那会跟他计较,揭廉而出,来到石之轩背后三步处,道:
愿闻甚详。
石之轩道:那是经历无数世代积下来的血仇,起初是双方贫富悬殊,对突厥人来说,只有最强的人才有格拥有最好的土地,得不到便强抢和破坏。若取得天下的是我圣门,必尽力使中土兴旺,好巩固权力。所以我说中土真正的祸患是突厥而非我们。
徐子陵沉声道:可是贵门派的赵德言与颉利不是正合作愉快吗?
石之轩叹道:赵德言打的是另一个算盘,他要明刀明枪的借助颉利的力量铲除异己,若颉利真能征服中原,不得不以汉制汉,倚赖赵德言去为他管治江山,完成他的帝皇美梦。你若干掉他,我绝不会皱半下眉头。
徐子陵道:邪王为何要对我说这番话?
石之轩没有答他,续道:突利虽与你们称兄道弟,可是他始终是突厥人,绝不会忘记与汉人的仇恨,那是族与族间的仇恨,没有人能化解。若我没有猜错,终有一天你们须与突利兵戎相见。
徐子陵默然无语,石之轩的说话一针见血,充满他经岁月千锤百炼而成的智能。
石之轩叹道:我为何要提醒你?因为我怕你因太重兄弟之情而吃亏,唉!我要走啦!子陵保重。
说罢就那么跨步出门,没入暗黑深处。
徐子陵掠往屋外,寒风扑脸而来,苍穹嵌满无有穷尽的星辰,蛩虫鸣唱不休,孤寂的荒原再不孤寂。
箫音再起,似有如无,与四周的秋蝉悲鸣融浑无间。随着呼呼风啸若隐若现,就像轻云遮着的明月;令人耳迷神荡的动人萧音仿似在九天外处翩翩而起,把肃杀的残秋转化为充盈生机光辉灿烂的天地,明丽的音符一时独立于天地之外,一时与万化紧密凑合。
徐子陵寻宝似的往话音起处掠去,心中诸般情绪被箫音全体没收,只剩下说不尽的温柔和爱意,石青璇的箫音有如一株神奇的忘忧草,服用后再想不起外间人世残酷冷血的战争。
徐子陵奔上一道山坡,石青璇的倩影出现在小山顶一块大石上,仿若梦境中徘徊在空山灵谷的仙子。
箫音倏然而止,石青璇生辉的美目顾盼多情的朝他看来,微笑道:呆子来早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