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仲、徐子陵、跋锋寒、杨公卿、麻常、陈老谋、王玄恕、跋野刚、单雄信、郭善才、郁元真、段达等十多人,在午后的阳光下,蹲在山头高地一处莽树丛后,遥观三里外远处按兵不动的李元吉二万骑兵部队,三缕烟火,枭枭升起,知会远方唐军突围军的位置。
五艘补给船从伊水驶至,为李元吉军送来用品粮食。
众人无复破围而出的兴奋心情和威猛形象,为减轻战马的负担,沉重的盔甲均在途中弃掉,且因人人身上多少挂彩,因失血和奔波以致脸色苍白,颇有穷途末路的景象。
寇仲双目闪闪的注砚敌阵,狠狠道:李元吉何时变得这么精明,我停他也停,摆明要吊在我们后方锲而不舍,却避免交战。
跋锋寒沉声道:我们应沿洛水走而非伊水,那至少可晓得李世民的追兵所在。
众人默然无语,敌人策略高明,迫得他们不住逃亡,然后在适当时机,于他们兵疲马乏时,发动攻击,一举把他们彻底击垮。
徐子陵神色凝重的道:我们定要设法摆脱李元吉的追兵,始有希望闯过李世民那一关。
寇仲环观远近形势,伊洛河原平坦的沃野至此已尽,地势开始起伏变化,在正南处一列山峦延绵扩展,东抵伊河,西接大片古木参大的原始树林,若往西行,快马可在两个时辰内抵达洛水东岸。
一道小河从山区倘流蜿蜒而至,流入伊水。他所率领疲不能与的战士正在小河两旁休息进食,战马则吃草喝水。
寇仲仰首观天,通:师傅!风向会否改变?
除跋锋寒和徐子陵外,其他人听得一头雾水,不知其所云。
跋锋寒细观天云,道:若为师所料无误,今晚仍风向不改的吹西北风,只要我们放火燃烧山区东北的密林,西北风会带来浓烟,阻截追兵。
杨公卿等均听得精神大振。
麻常皱眉道:我们往来伊洛,一向走山区西面开发的林路,走山区却从未试过。
王玄恕道:山中有通路。
众皆愕然,此话若从曾在王世充麾下任事的任何一人口里说出,绝没有人奇怪,但王玄恕一向养尊处优,怎会晓得山区内的情况。
王玄恕显是想起父兄,神色一黯,垂头道:父皇他……唉!爹曾令我勘察洛阳南方一带山川形势,所以我曾多次进出山区,山区南端有一处出口,可抵伊阙西北的林区。
众人恍然,王世充一向贪生怕死,遣儿子勘察形势,是为预留逃路。
寇仲道:那就由玄恕领路,现在我们先使人到山区西北树林处做手脚,我们今晚就撇掉李元吉,逃之夭夭。
单雄信担忧道:我们虽可暂阻李元吉追入山区,可是进山区后更是全无退路,只要李元吉知会李世民,李世民河与寿安和伊阙两支部队会合,在山区南方出口守候我们,若我们被困山区,将是全军尽没的结局。
寇仲微笑道:若非玄恕通晓山中形势,谁敢取道山区?
跋野刚同意道:当然是舍山区而取林内官道,既快捷又方便。
寇仲像已成竹在胸,从容道:这正是用兵贵奇的道理,李元吉正因猜到我们不敢入山,故而按兵不动,任由我们从林中官道南逃,因为李世民正忱兵另一边出口,作好一切工事防御,来个迎头痛击。我们改采山道,必能令他阵脚大乱,我们则有机可乘。
跋锋寒淡淡道:这叫险中求胜。
杨公卿叹道:三个出口,李世民只能把守且二,我们如能在李世民完成拦截前先一步出山,当然一切没有问题,否则亦不该选择李世民亲自把关的出口。
众人皆明白他叹气的因由,是为对此无从揣测。
王玄恕道:贴近伊水的出口非常隐蔽,敌人未必知道。
寇仲压低声音道:一晚工夫能否通过山区?
王玄恕道:若不停赶路,仍须半天,但这样恐怕人马均支撑不住。
寇仲再往上空瞧去,双目射出深思的神色,通:那我们就定下后晚出山的目标,今趟将轮到我暗敌明,当天上猎鹰盘飞时,李世民也离我们不远哩!
黄昏时分,西北方山林突然火起,迅速蔓延,火势猛烈,往东南席卷而来,人屑浓烟,把李元吉追兵的前路截断。
最微妙处是突围军先集中在山区和窄道问的山头,在浓烟掩蔽敌人视线的当儿,始迅速进入山区,今李元吉方面一时难以把握他们取道山区还是从林中官道撤走。
在王玄恕领路下,全体将士牵骑疾行,登山下谷,穿林涉溪,在连绵的山区疾行,至天明时人马均筋疲力尽,藏在一处隐蔽的峡林内休息,争取睡眠的时间。
此时深进山区达四十里,离南端隐蔽出口只有十多里路。
寇仲、徐子陵和跋锋寒对这类艰苦旅程习以为常,打坐半个时辰大致回复过来,带着猎鹰无名,三人攀上峡旁最高的山峰,俯察四周形势,只见山势迷漫,峰岩互立,群山起伏绵延,茫茫林海依山形覆盖远近,偶见溪流穿奔其中。可惜三人均是心情沉重,无心观赏。
寇仲拂扫无名羽毛,安抚它想振羽高飞的意欲,道:哈!似乎真的撇掉李元吉哩!
跋锋寒道:李元吉并非蠢材,应不会冒险进入山区。当他从马蹄足声肯定我们逃进山区后,会一边扼守山区北方出口,一边把消息以最快方法通知李世民,着他封锁山区南部所有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