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子陵怕他伤神过度,暗捏印诀,凑到他耳旁唤道:小妹!
阴显鹤闻言剧震,醒转过来,茫茫然扫视坐在前方的寇仲和右侧的跋锋寒,远处角落尚是首次见面的宋师道,最后发觉徐子陵正在后面按着背心输气,一呆道:甚么一回事?
跋锋寒解释一遍,又介绍宋师道予他认识,接着问道:阴兄酒醉时唤着小妹这名字,是否阴兄的亲人?
阴显鹤露出古怪的神色,叹气摇头,像斗败公鸡似的颓丧失落的道:往事不堪提,唉!我要走啦!挣扎着站起来。
徐子陵抓着他双肩硬把他按回椅内,恳切的道:阴兄定有一段伤心往事,若当我们是兄弟就说出来,五个人想总好过一个人想。
寇仲乃玲珑剔透的人,猜到阴显鹤非是如他们原先猜估般暗恋宗湘花,只是认错她是他的小妹子,经宗湘花否认后,受不住那沉重的打击和失去希望的痛苦,故借酒来麻醉自己,致有此失常之举,柔声道:阴兄在找寻小妹吗?大家是兄弟,你的事就是我们的事,人多好做事,怎都好过你一个人去碰运气。
跋锋寒帮腔道:少帅在塞外有一定的影响力,做起事来方便点,胜过阴兄一个人去碰运气。
徐子陵移到他旁坐下道:信任我们好吗?
阴显鹤目光移往徐子陵,呆望他半晌,身躯一阵抖颤,颓然道:小妹是我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她……唉!
徐子陵射出鼓励的神色,轻轻道:你怎会和小妹失散?
阴显鹤双目异芒大盛,透出尽倾五湖四海之水难以淡化的仇恨,沉声道:是拐子帮硬将她抢去,还把我打得剩下半条人命。
寇仲忙道:阴兄当时是甚么年纪?
阴显鹤道:当时我只有十二岁,小妹七岁,后来听人说那趟拐子共抢走当地十多个不过十二岁的女孩,唉!我不想再说啦!
跋锋寒皴眉道:那就是十多年前的事。
寇仲和徐子陵均大感头痛,十多年前一个给丧尽天良人口贩子抢走的小女孩,在茫茫人海中如何寻找?宗湘花定是长得有点像阴显鹤的亲妹子,才令他误会,他不断出现她眼前,是希望勾起她儿时的回忆,认出他是自己亲兄长。
这确是人间悲剧!难怪阴显鹤经常落落寡欢,像给天下所有人遗弃的样子,因为目睹亲妹给抢去的童年悲惨回忆,使他不能像正常人般生活。
宋师道长身而起道:幸好阴兄肯把此事说出来,因我对此宗旧事亦有所闻,寒家还曾派人调查呢。
阴显鹤剧震一下,双目射出炽热的渴望,却说不出话来,只是大口喘气。
宋师道移到桌旁坐下,道:据我们调查所得,此事祸首实为杨广那个暴君,执行的是他的走狗巴陵帮。据闻一天杨广忽然生出主意,想把其中几座行宫的宫女用上未成年的少女,于是左右佞臣遂通知巴陵帮执行。当时巴陵帮的大龙头陆抗手知此事必犯众怒,命手下秘密在全国各地搜罗拐掳长得标致精灵的少女,事后放出烟幕,谣传少女是给卖往塞外。
阴显鹤颤声道:那批少女被送到那座行宫去?
宋师道道:杨广转头就将此事忘记,接着出征高丽,那批少女仍应在巴陵帮手上。
寇仲大怒道:竟又是香家父子干的好事!他娘的,希望香小子陪颉利一道来,那我们就可当面质问他,阴兄放心,此事包在我们身上。只要令妹……噢!不!我们定可为阴兄找到令妹。
阴显鹤低念道:巴陵帮!巴陵帮!萧铣是否巴陵帮的大龙头?
徐子陵道:阴兄勿要轻举妄动,因为此事非武力可以解决,必须计划周详,更不可打草惊蛇坏了事情。我们有位朋老叫雷九指,他一直在想办法对付巴陵帮,对香家父子的事非常熟悉,是最理想的好帮手。
寇仲沉吟道:我又想起另一件事,照道理赵德言和香玉山是大缆扯不到一起的天南地北两个人,为何香玉山忽然会拜赵德言为师?是否赵德言和香家或巴陵帮一向关系密切,因为巴陵帮的所作所为,确似魔门不择手段令人神共愤的作风。
徐子陵记起往事道:你这分析根有道理,还记得香玉山说过他的气功出岔子,是被阴癸派一位长老所害。只要有一半是实话,他和魔门的关系亦不简单。
寇仲双目杀机大盛,道:魔门因知犯众怒,故由明转暗,表面看来与他们全无关系者,事实上正是他们的人,林士宏如此,辅公佑和钱独关亦是如此,现在可能再要多出个萧铣来。阴兄放心,你的敌人就是我寇仲的敌人,他娘的,巴陵帮本就是我们的死敌。
阴显鹤双目射出充满希望的神色,精神大振。
徐子陵安慰他道:回中土后,我陪阴兄去找雷九指,令妹的事必可圆满解决。
足音响起,可达志与杜兴联袂抵达。
阴显鹤见到杜兴,露出厌恶神色,起身道:我到外边走走!二话不发的跟两人擦身而过,走到街上回复孤冷的本色。
杜兴回头盯他背影一眼,讶道:这不是蝶公子吗?
可达志不满道:他是甚么一回事,碰面都不打个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