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伏在丘陵区东端边缘的树林内,遥观呼延金的营地,在阳光反照下,营帐向阳的-方被染上红霞,另一面在草原上拖出一道道长长的影子,有种难以说出来的凄迷之美,也格外显得温柔,只可惜这些营帐的主人却是视打杀抢掠为家常便饭,泯灭人性的马贼。
寇仲的心情因跋锋寒死而复生,功力尽复转为欢畅。更回夏自信,微笑道:营地只有四、五百人,其它人该是劳师动众地遍踏草原搜索我们,真的可笑至极。
跋锋寒答非所问的淡淡道:我败啦!哈!我终尝过真正的败仗。
徐子陵微笑道:没有此败,你将永远胜不过毕玄,此人武功之高,已达夺天地造化的登峰造极境界,我们三人虽各有一拼之力,但最终亦必败无疑,可作定论。记得那趟你差点给曲傲夺命,而那正是你能击败曲傲的契机。曲傲错在没能把你杀死,毕玄亦犯下同一错误。
跋锋寒叹道:死而复生的滋味确令人深刻难忘,现在我可置生死于道外,因为我已看过死亡的真面目。现在我旧有的武功底子因换日而演化成新功法,就名之为偷天,斩玄剑亦易名作偷天剑,代表一个全新的我。
寇仲喜道:偷天当然比斩玄好得多,把马儿抢回后,我们过两招瞧瞧,看你的剑法如何偷天换日。
跋锋寒冷哼道:何用待至取回骏马后,待会我跋锋寒斩下呼延金的臭头时,你将可亲眼目睹小弟的新变化。
寇仲一把搂紧跋锋寒肩头激动的道:只看你惨败后信心竟比以前有过之无不及,便知老哥的偷天剑法非同小可。不过信心归信心,你若要强攻入营,仍须三思。
跋锋寒微笑道:陵少怎么说?
徐子陵耸肩道:不能力胜,就要智取。把没可能的变成可能,都是脑袋想出来的。
寇仲欣然道:既然陵少也赞成来场屠营,小弟怎不奉陪。今仗就由老跋发号施令,我们两个当他的马前卒。
跋锋寒忽然岔开道:毕玄晓得我竟死不去,对他的信心会造成怎样的打击呢?
他们正守待黑夜的来临,以便更成功避过放哨的守卫,潜至敌营近处。故心情极佳,且有闲暇,不由谈兴大发。
徐子陵道:他将无法把握和明白为何你不但死不去,且功力倍进,势将在他圆通的心灵种下失败的种子,就像石之轩的不死印法,再非没有破绽。
寇仲赞赏道:说得透澈,所以我们必须把老跋练成偷天一事绝对保密,不可让第四个人晓得。
跋锋寒道:给我一年时间,我必可雪此恨。
接着目光扫过营地,道:呼延金再非-般马贼,而是因抢掠不断壮大,成为能在大草原上举足轻重的武装部落。趁此良机,我们顺手把他们歼灭,正可除-大患。只要杀死呼延金,下面的人将谁也不服谁,必闹至四分五裂,-蹶不振。其它受尽欺凌的民族,会群起攻之。
寇仲虎目精芒电闪,道:如何下手?
跋锋寒道:只要找到三匹马儿,就是呼延金的帅帐所在,呼廷金生性狡猾多疑,不会像颉利般让人一眼就察知他的营帐在哪个位置。
徐子陵头痛道:这里有二百多个营帐,约二十个一组,每组间有过千步的距离,摆成长蛇形的阵势,深合兵法,我们如何能沙中淘金般找得三匹马儿,探出呼延金主帐所在?
跋锋寒微笑道:看我的!嘬气发出夜枭般的呜叫,远传过去,吓得两人一跳。
马嘶传来,三人循声瞧去,只见左端第三组营帐中跋锋寒的爱马塔克拉玛干昂首而起,狂嘶回应。由于它被缚在营地旁的大群战马中间,不是昂首嘶叫,很难发现所在。
两人提心吊胆地瞧着,见敌人并不在意后,寇仲道:这一招真历害,呼延金恐怕到阴曹地府后,仍不知我们为何能找到他。
徐子陵点头同意,若摸不清帅帐所在,凭他们三人之力,确是无从入手,现在整个形势登时变成另一个局面。
寇仲忽又皱眉道:呼延金对我们恨之入骨,会否按不下,亲身离营去搜索我们?
跋锋寒道:正因深恨我们,他才要留在此处养精蓄锐,让马和人有机会好好休息。
待手下发现我们踪影,以烟火或信鸽传回消息,他立刻可全速赶去。假若我们靠两条腿不停留地越过山区,逃到这边来,此时该累得走不动啦!
寇仲沉声道:就让我三兄弟给他一个意外的惊喜,保证他毕生难忘。
太阳终沉下去,黑夜笼罩大地,营地簧火处处,烤羊肉的香气飘送到这边来。
跋锋寒道:趁敌人忙于吃喝的当儿,我们先用箭除去外围放哨的几个小贼,但必须一箭致命,不让他发出声音,然后来个火烧长蛇营,把篝火烧红的柴枝火种投往营帐,尽量制造混乱,我们再混水摸鱼把呼延金干掉。
寇仲笑道:你是否想重施故技?
跋锋寒欣然道:以凿穿击分散,以快制慢,才能以少胜寡。记着不要贪心,只要抢回马儿,斩杀呼延金,便完成今战的目标。
寇仲笑道:这还不算贪心吗?走吧!
嗤!
弓弦轻响,两校劲箭分别从灭日亡月两弓射出,横过草原,贯穿两敌咽喉,两人一声不响往后翻跌,倒在营地灯火外的暗黑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