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似像静止下来,包括不分昼夜的时光流逝,就像全无生机的乾旱沙漠。
空气的灼热度却不断提升。
如此气势,真是骇人听闻至乎极点。
可达志忽然背脊微弓,双目神光更盛,眼看出手在即,忽有人扬声道:达志以往数次廷比,用的只限次沙诀法,今趟却数诀并用,让我们大开眼界,是否有特别的原因?
李建成、李元吉和所有太子党、妃嫔党那方面的人,无不心中大骂,发言者摆明是帮徐子陵扮的莫为。
无论千军万马的沙场决胜,又或高手间互争雄长,均讲求一鼓作气。可达志蓄势待发,若给打断,气势受挫后,再发招当然会受到影响。
众人循声瞧去,发言者赫然是坐于右方首席,李渊宠信的大臣封德彝。
李世民一方的人无不大讶,封德彝一向与李建成关系密切,被视为太子党的中坚人物,为何会这样明助天策府的一方。
徐子陵亦百思不得其解,无论封德彝对自己多么看重和有好感,亦该不会冒着开罪太子党和妃嫔党之险,为他助力。
不过这并非生死决战,只是廷前的切磋较量,谁都不能怪责封德彝。
李渊这督战者微笑不语,旁人更不敢异议。
可达志从容一笑,仍保持强劲的气势压力,双目不瞬的紧盯徐子陵,沉声答道:
有莫兄这么难得的对手,达志怎敢敝帚自珍,当然要全力出手。
李建成等立时心中叫绝,可达志这番话表面谦虚,骨子里却是傲气迫人,暗指以往天策府的高手,尚未够资格迫得他使出全力。
假若他今趟能击败徐子陵,那谁都感到天策府再无能与他撷抗的对手。
徐子陵淡淡道:多谢可兄抬举,请赐招。
可达志舌绽春雷,暴喝一声,收到身后的狂沙刀变魔法般出现在前方,以极玄奥奇异的手法,身随刀走,往徐子陵击去。
寇仲首次为徐子陵担心,并对可达志生出莫测其高深的感觉。
令他对可达志重新评价的原因,是可达志虽分心回答封德彝的说话,气势不但能持不变,且有增无减,既显现出他强大的斗志和坚毅不移的精神,更展示出他深不见底的功力。寇仲自问亦未必能达此境界。
徐子陵首当其冲,更清楚感受到对手的压力。
他差点要弃下手中长剑,以擅长的印法来挡他这预先张扬的三刀。
他当然不能这么做,只好把杂念全排出脑海外,暗捏不动根本法,提为全身功力,以应付对手以卷沙诀使出来的凌厉刀法。
狂沙刀在虚空画出一道充满旋卷味道、波浪般起伏的轨迹,变化无穷的朝徐子陵卷过来。
虽是一刀,却由十多重连绵的波卷组成,每个波卷、时间和攻击的角度都有精微的转变,送出卷卷刀劲,汇为成能被墙裂壁的凌厉刀气,威力无涛。
徐子陵也憔得眉头大皱,适才他能在可达志的滚沙刀诀下力保不失,赖的全是卸劲借气的手法,可是可达志明显是针对他这强项而发的一刀,根本是卸无可卸、借无可借,硬迫他强拚的高明手段。
最头痛的是可达志早在蓄势待发之际,藉气机把他锁定,若采早前的先躲后攻之法,只会避得一刀,避不过第二刀,在气机牵引下被对方乘势一举击破。
至此才知盛名之下无虚士,可达志确属跋锋寒、杨虚彦、侯希白那一级数的年轻高手。
徐子陵低叱一声,电掣飘前,长剑先在外弯,再向可达志迎去。
当!
刀剑像两道闪电交击在一起。
长剑应刀断折。
殿内过半人失声惊呼。
李靖举手往摆在桌上的小铜钟击去,但已来不及阻止即将发生的流血惨事。
可达志的狂沙刀在劈断长剑后,兜头照面的往徐子陵胸口劈去。
眼看收不回这大有一往无前的一刀,徐子陵扣掉断剑,大拇指却奇迹般按在刀锋处。
当!
停战的钟鸣响。
徐子陵应刀飘飞,断线风筝的落往丈许开外,落地时似微见跄踉,始能立定。
可达志收刀后退,双目射出奇异的光芒,一眨不眨的瞧着徐子陵,而在眼神中掩不住带上一丝骇异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