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伏威追出饭馆外时,灯火映照下的昏暗长街仍是闹哄哄的,才省起这是镇内的花街,多座青楼,均集中此处,故人车不绝如缕。
他想也不想,闪入横巷,跃上瓦顶,功聚耳目,全神察听,同时展开身法,窜房越屋,不片晌已在几条街巷上绕了个大圈,偏是既见不到那两个小鬼,更听不到急促的逃走足音。
以杜伏威之能,亦大感头痛。
他已当机立断,舍敌追了出来,仍不能及时截回两人,可知这两个小鬼机灵之极,竟懂得在附近躲藏起来,除非他能搜遍方圆百丈的地方,否则休想找到他们。
追时不禁暗骂自己愚鑫,若早以手法制着他们的穴道,不管会对他们做成怎么样的伤害,就不会发生这么窝囊的事。
自己是否患了失心疯,竟会有此失着,大不似自己一向算无遗策的作风。
叹了一口气,跃回地面,再展开搜索行动。
这时寇徐两人刚步入隔了十多间店铺的一所窑子里。
这当然是寇仲想出来的诡计。因为照常理他们定会有那么远逃那么远,但杜伏威只要随便抓个人问问,便可知道他这两个发足狂奔小子逃走的方向。而且傅君绰曾说过武林高手都是追踪的高手,所以故意反其道而行,找最多人的近处往里钻,自然就走进这间飘香院来了。
不过他们的衣服和落泊模样确教人不敢恭维。才进大门,便给四个看门的护院保镖一类人物截着,其中一人喝道:客满了。到别家去吧!
寇仲嘻嘻一笑,探手怀内,才记起银两都在自己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心熊时全慷慨赠了给素素,忙一掌打在徐子陵臂膀处。
徐子陵只差未能与他心灵对话,当然捱掌知雅意,掏出几个碎银子,塞到其中一个汉子手心去。笑道:我们的父亲和五位叔叔全在扬州当官的,今次是随堂叔到这里办货,好好侍候我们,自当重重有赏。
那汉子一看手内银两,登时露出笑容道:两位少爷请随小人来!
两人大喜举步,入到厅堂,一名打扮得像老妖怪的鸨婆迎了上来,看得两人立即倒抽口气,暗忖只看这鸨婆,便知比扬州醉风楼的水准差多了。不过此时逃命避难为要紧,那会在这上头计较。
那鸨婆见到他们,也立即眉头大皱。
倒非因他们乳臭未干,比他们更嫩的嫖客她亦见得多了,但像他们那似是整年未洗澡、蓬头垢脸的客人,她还是初次见到。
鸨婆狠狠瞪着那大汉,毫不客气道:阿远,这是怎么搅的?
徐子陵又笑嘻嘻奉上银两,岂知鸨婆看都不看,不屑道:规矩就是规矩,你们没看到入门处那牌子写着衣冠不整者恕不招待吗?想要我们飘香院的姑娘招待你们,就先给老娘回去沐浴更衣,然后再来吧!
寇仲和徐子陵暗忖这岂非要他们的命吗?
寇仲嘻嘻一笑道:我们前来除了是要花银子外,主要正是要找个地方沐浴更衣。
鸨婆奇道:你们包袱都没半个,那来更换的衣物呢?
寇仲不慌不忙向徐子陵道:兄弟,出重金让这位大哥给我们找两套衣服回来。
徐子陵忍痛取出四分一身家的大绽银而,递给大汉。
大汉和那鸨婆同时动容。
大汉去后,鸨婆换上笑容,再接了徐子陵的打赏,恭敬道:两位少爷请随奴家来。
两人听她重重涂满胭脂的血盆大口吐出奴家两字,浑体毛管倒坚,对视苦笑,正要举步,后面传来呖呖莺声道:陈大娘!这两位小公子是来找那位阿姑的呢?
三人愕然转身。
只见一位美妞儿俏生生立在他们身后,后而还跟了个悄婢和两个壮汉,正巧笑倩兮地用那对媚眼瞅着两人,体态更撩人之极,一副风流样儿。
此女肤色白皙幼嫩,身材匀称,秀美艳丽,即管在阳州那种烟花胜地,这么青春焕发,毫无残花败柳感觉的女子,亦属罕有。
两人一时看呆了眼。
那陈大娘立即眉开眼笑迎了过去,谄笑道:原来是我的青青乖女儿回来了,卢大爷他们等了你整个晚上哩。
青青上上下下打量寇徐两人,噗哧笑道:天色才刚入黑,怎会等了整个晚上呢?
不过若他们还要等下去,就会是整个晚上了。
边说边走到两人身旁,绕着他们转了个圈子,大感兴趣道:两位小哥儿是第一趟来的吗?刚才在外面奴家已看到你们,不过我在马车内,你们看不见我吧了!
陈大娘堆起笑脸,走上来陪笑道:两位小公子是要到澡堂去,我的青青还是听话去招呼卢大爷他们吧!
青青娇哼一声道:本小姐今晚只陪这两位小公子。
伸手抓着两人膀子道:来!随我走!
又吩咐那小婢去拿沐浴的用品,留下那鸨婆呆在厅里。
两人交换了个眼色,都对这飞来艳福大感兴奋,暗忖这童男之身断送在这样的姐儿手上,也总还算是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