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从这边走，韩殊他们在外面……”纪烨快步朝自己的机甲边走着，听到戚闻研的话，顿住了脚步。

什么意思？

什么叫……送你出去？

“我是来带你走的。”纪烨转过身，看着戚闻研，认真道，“我一定会把你带出去。”

戚闻研的动作顿了一瞬，又继续关掉了几个不必要的耗源按钮，确保最大限度的节省能源，起码支撑到洞口附近。

半个眼神都没敢往纪烨身上放。

生怕多看他一眼，就会忍不住把这人留下来。

陪着他。

一起去死。

“戚闻研！”眼见这人没有回应，一副我行我素的样子，纪烨瞬间火大了。

他们废了这么多工夫，他不惜撒谎弄晕守卫，甚至不顾危险一路冲到了这里，外面他的下属也在拼命争取时间，这人却一副已经看破红尘准备从容赴死的态度？！

“你想死吗？”纪烨站在那里，冷眼看着这人，第一次用这样严肃又冰冷的语气质问他。

戚闻研眼神微闪，侧身低下头，避开纪烨的眼神，勾唇笑了笑，苦涩又无奈。

“出去……做什么呢？”他叹了口气，“反正……我的存在已经没有意义了。”

他为杨元，为帝国存在意义，已经随着这次爆炸，被彻底抹杀了。

那个戚闻研已经死了。

他是不重要的，不被需要的，已经被抛弃的。

而就算是这个他无比喜爱的小孩，也从来没对他说过一句喜欢。

纪烨也是不需要他的。

他实力很强，可以保护好自己，甚至有那么厉害的外公做后台，他的未来该有多一帆风顺，已经是可以想见的。

“有意义的。”纪烨不懂这个总是意气风发，无比自信的男人究竟经历了什么。

不过短短几天时间不见，就像信仰崩塌了一眼，所有他曾经坚持的，全都不再重要。

可是……

怎么可能不重要呢？

只要人活着，就总还有惦念，更何况是他这样的人呢？

“我需要你。”纪烨朝他走过去，站在他面前，微微抬头看着戚闻研，无比认真地重复了一遍，“我需要你……”

他来到这个世上，接触时间最多的，就是这个人了。

这个人曾帮他挡过无数次烂桃花，曾无数次救他与危难之中，无数次为他出头，替他安排好一切，准备最好的礼物。

除去刚来时那点抱大.腿的私心，纪烨已经把他当成了家人来对待。

所以才会在明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以后又会做出多么天.怒人怨的事之后，还愿意留在他身边，甚至不惜豁出生命来救他。

你对我好，我就对你好。

纪家的人生信条，就是这么简单粗暴。

戚闻研的手一抖，差点把一只操作杆活生生扯下来。

他的双眼微微瞪大，呼吸都停滞了。

这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听到了这世上，最美妙的情话。

瞬间将他那颗已经彻底碎成无数片，千疮百孔的心，温温柔柔地捧了起来，细心粘合好。

让它能重新跳动起来。

“还有韩殊，沈杰，你的所有手下们，他们都在外面努力着。”纪烨抽了抽鼻子，哽咽道，“所以怎么会没有意义呢？”

“我们都需要你，等着你啊……”

戚闻研感觉眼眶酸涩非常，长这么大，即使在训练营里被生生打断了七八根肋骨，扭断手筋脚筋都没有哭过，刚才被自己视作信仰的男人轻而易举的放弃也没有哭过。

现在，却生出几分落泪的冲动。

“宝贝，对不起……”戚闻研眨了眨眼，努力把那点酸涩压回去，不让自己在这小孩心中的最后一面，显得过于狼狈，“我走不了了。”

他死死咬住下唇，无奈地跟纪烨解释了真实原因。

他已经……彻底失控了。

作为一个双s的强者，为了掩饰真正等级，把自己压制在a.级太久了，正所谓物极必反，之前那一通发泄，已经让他的精神力产生了剧烈的波动和异变。

再加上这里的那些特殊物质，他的神志已经彻底被侵袭，别看他现在似乎还能正常说话，认人，但其实，他的精神极其不稳定，随时都可能重新陷入那种狂乱状态中去。

换句话说，他现在就相当于一个s级的不定时□□桶。

可能是下一秒，可能是等到了洞口，可能是等回了联邦。

他随时会重新陷入疯魔，而那时s级的实力全开，没有人再能阻止他了。

所有人都得死。

当然，也包括这个小孩。

所以他宁愿把自己关在这里。

就跟这些东西为伍，或者把它们全部杀光，或者被它们杀死，都是一个不错的结局了。

纪烨咬著了下唇，呼吸急促了几分。

害怕吗？

有点。

但更多的却是愤怒。

这么舍己为人的是戚闻研？那个灭世boss？

求你自私一点吧！

这么大公无私，当个屁的反派啊！

他上前一步，两眼直勾勾盯着戚闻研，问他，“你信我吗？”

戚闻研定定地盯着他瞧，倏地笑了，“信。”

现在，还有什么不信，又还有什么可以失去的呢？

只有这条命了吧，只要你想要，那便拿去。

“低头。”纪烨扯了扯他的袖子，在戚闻研依言低下头来的时候，微微踮起脚，把自己送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