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归是希望他可以好的。

等纪烨被叫醒的时候，舒亦清已经不在休息室了，他跟着工作人员重新回到了赛台上，裴然有些担忧地频频往他这里看，被他递过去一个安抚的视线，才稍微放下心来。

正当大家因为初赛的改革而忧心不已的时候，复赛又恢复成了常规赛制，依旧是在限定时间内，根据配方制作珍稀药剂，最终会根据纯度和用时长短进行打分。

但跟往年不一样的是，面前所有的材料，只有一份的量。

也就是说，他们只有一次机会。

这种赛制，挑选的肯定都是既偏僻又有较高难度的那种药剂，有不少甚至是从藏书库里的残本上搜刮下来的，把难度平白拔高了一大截。

既然是没有做过的，那么精神力一个控制不好，报废成一滩浊液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所以往常都会准备三份材料，耗时四个小时。

而这次，一共两个小时，只有一次机会，还是制作从来没有见过的高级药剂。

生生把难度从困难拉到了地狱级。

这次的大赛怎么回事？

对选手们也太不友好了些！

所有人都不同程度地皱起眉，其他人是愁的，纪烨也愁。

愁他这个运气，怎么就那么“爆表”！

非常巧的是，收录这款药剂的孤本，他曾经在藏书馆借过。

更巧的是，他那天闲着无聊，看着这款药剂这么复杂，专门试验过。

偏偏还因为他那该死的记忆力，现在每一个步骤都清晰地刻在他脑海里，想忘都忘不掉。

啧……

想低调，它怎么就那么难呢！

纪烨在这里自怨自艾，磨磨蹭蹭半天才开始动手，又是晚了别人十分钟。

可就算再怎么不情愿，他一旦开始，都会陷入高度的专注，周遭的一切都不在意。

等他把这款药剂做完，前后也不过花了二十分钟，现在很多人都还在剔除杂质的阶段，因为生怕那个步骤出错导致报废，所以对每一步都格外小心，耗时也就相对长一些。

做完了药剂，无聊又没什么事情可干，纪烨索性开始闭目养神，打起了瞌睡来。

这模样倒是跟其他那些陷入“感知”的选手一样，镜头不刻意给到他双手的话，根本不知道他在干什么。

裴喆花了大半个小时才剔除掉所有杂质，他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余光朝左右随意瞥了两眼，发现有不少人已经失败，面前是一滩恶心的浊液，还有很多人卡在了杂质剔除这一项上，剔除得多了害怕自己用力过猛导致药材报废，剔除少了又担心纯度不够，所以犹犹豫豫的，速度怎么可能快得起来。

裴喆自觉是目前场上表现最好的，他只认为上一场纪烨的胜出不过是征帝的老师给他开后门漏题，让他专门练过的，不然没法解释那名老师对他诡异的态度。

所以看着纪烨还闭着眼睛，一副认真刻苦的模样，心里鼓动了多时的恶意终于找到了发泄口。

他调动自己的精神力，慢慢朝纪烨那边探了过去。

若是几天前的他，恐怕精神力没办法外放那么远，但是自从服用了那款药剂，能感觉到自己的实力有显著的提升，不然这次也不会这么快就完成了杂质剔除。

当他的精神力触到纪烨的桌子，看清上面的情况的时候，他浑身一震，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

整张桌子只剩下一些零碎药草的残叶，和一瓶浅紫色的药剂。

他竟然已经完成了？

这绝不可能，就连自己都花了半个小时才完成提纯，融合步骤起码还需要二十分钟，堪堪能赶在结束前做好，他一个alpha，哪里懂什么制药，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已经完成了？

除非是征帝那群不要脸的，为了赢不择手段，集体给这个家伙开后门！

简直太不要脸了！

裴喆恨到咬牙，他很想不管不顾地拆穿纪烨，又或者直接撕裂他的精神力，让他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傻子，但是那天在店里被alpha恐怖的威势全盘压制的恐惧感还留在记忆深处，他没有把握能在纪烨不制药的情况下，赢过一名alpha。

但是让他就这么放弃，又实在有些不甘心，于是他控制着精神力慢慢往旁边挪动，悄悄爬上了裴然的桌子。

裴然现在正在最关键的时候，一张小脸崩得死紧，嘴唇被他自己无意识地咬住了一道深红色痕迹来，显然是经不起任何一丝一毫的打扰的。

这白眼狼，好像跟那个不要脸的家伙关系很好。

反正一个两个都是要收拾的，不如顺手。

等自己进了决赛，再对付那个纪烨也不迟。

于是他稍稍凝神，直接朝裴然扑了上去，在制药这么关键的时候，只要有一点干扰，前功尽弃不说，还会导致精神力震荡，造成什么后果都不好说，反正可以推脱是他自己学艺不精，在调动精神力的途中发生了暴动。

然而想象很美好，现实却很出人意料。

裴喆的精神力没有扑到裴然身上，而是扑到了一面看不见的坚硬墙上，然后那面墙还在试图吞噬他的精神力！

裴喆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惊慌失措地想要把自己的精神力收回来，那堵墙也在加大吸力，然后竟然生生将他的精神力撕裂，把他弹了出去。

“啊！！我的头！！啊……好疼！我的头好疼！”剩余的精神力以极快的速度被甩回了身体里，差点将他撞晕过去，随之而来的就是灵魂被撕裂般的痛苦。

裴喆瞬间倒地，来回打滚，用手拍打自己的脑袋试图减轻痛苦，甚至拿头往地上撞，磕得额头都破了，也没有任何缓解，恨不得就这么晕死过去才好。

可偏偏他精神力还算高，一时半会昏死不了，只能生受着。

在场所有人都惊呆了，工作人员动作迅速地冲上来给他打了一针镇定剂，一旁的医师蹲下身子检查，发现他的精神识海极度紊乱，像是制药过程中操作不当导致了暴动，现在必须紧急送往医院，不然恐怕人会直接疯掉。

他被两名医务人员抬了出去，惨叫声一声比一声响，听得人心里发憷。

在这过程中，有另外两名选手被他那一嗓子嚎得手抖了一瞬，辛苦提纯半响的药剂瞬间报废，气得他们恨不得追出去把裴喆暴打一顿出去。

而另外一边，早在裴然的精神力摸上自己桌子的时候，纪烨就已经察觉到了。

他本来想着等这家伙动手的时候，好给他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谁能想到他竟然中途改变了目标。

无奈纪烨只能筑起精神壁垒把裴然保护起来，当裴喆的精神力跟他的精神壁垒相触的一瞬间，他竟然惊奇地发现这两股力量，其实是可以相融的。

只不过采取的是简单粗暴的吞噬，是由强者对弱者的绝对控制。

他以前只知道精神识海可以摧毁，没想到精神力竟然还能相融，于是他突发奇想地准备融合掉一部分裴喆的精神力，看看会发生什么。

他这边是来自强者的绝对臣服，就像是一枚强磁铁，不断地把裴喆的精神力往自己这里吸，然后慢慢融合掉，而裴喆那边则是主人对自己精神力的绝对掌控力，两相拉扯之下，裴喆自然不是纪烨的对手，被他生生撕下了一大块精神力，又将那部分开始暴动的甩了回去。

他稍稍融合了一会，发现这家伙的精神力斑驳杂乱，能量极不稳定，于是又分外嫌弃地排了出来，化作了细碎的能量散逸在空气中，风过了无痕，半点证据都没了。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纪烨的错觉，他总觉得，裴喆的精神力似乎比上次见面，强上了一些。

不然恐怕就不是撕下一小块这么简单，而是将会被他彻底扯过来，变成一个没有任何精神力的普通人了。

可一个人怎么会在短短几天之内，就改变这么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