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太阳偏西,学生们收起课本,恋恋不舍,向先生告别,这才蹦跳着返回家中。先生脸上带笑,送走了学生,正准备收拾东西,简单做点晚饭填饱肚子,却猛然发现,在小院的外面,还站着几个人。
为首的年轻人看起来还不算大,愣了片刻,教书先生就走过来。
“这位朋友,莫非你有心求学?”
对面的年轻人笑着颔首,“先生,我有心求教,只是唯恐先生不收?”
教书先生哈哈大笑,“我这里还没有不收的人,只是我看你衣着华丽,不是穷人,又何必辛辛苦苦,到我这里读书?天下名师有的是,你跟我学,只怕耽误了前程。”
年轻人同样大笑,“先生这么说,是答应我了?晚生谢过了!”
就这样,年轻人竟然成了学堂一员……只不过他刚进来,教书先生就遇到了麻烦。
按理说别管多大年纪,他都能从容教导。
可这个年轻人不行。
他学的东西,居然让教书先生无所适从……《几何原本》《天体运行论》,甚至还有《君主论》。
这让他怎么教啊?
到了第三天,学生们又都离去,教书先生到了年轻人面前,“你是京城来的吧?”
年轻人点头。
“你这些学问,是最新从西夷那里翻译过来的,你是王岳派来的,对不对?”
年轻人笑着点头,“先生说得都对!”
教书先生沉吟片刻,眉头微皱,自语道:“你不是王岳的儿子,他儿子没这么大,那你是王岳的弟子了?可他的弟子好像没有你这么年轻的。你若只是传话,又何必跑来读书,王岳到底告诉你什么事情了?”
年轻人站起身,冲着此人躬身道:“真不愧是状元公,看得明白。晚生的确是恩师的弟子,我叫……朱载基!”
“朱载基!”
教书先生终于大惊,忍不住起身,上上下下打量,完全不敢置信。
“殿,殿下,你怎么来了?”
朱载基笑了,“您还认我这个储君就好,我还以为您会疾言厉色呢!”
教书先生忍不住哂笑,“我是大明的人,殿下是大明的储君,我有什么不认的!”
朱载基眯起眼睛,笑呵呵道:“跟您见面之后,我才相信,师父眼光独到,找到您,真是恰如其分!”
教书先生摆手,“别拍马屁了,殿下只管说吧,能做到的,我会尽力而为的。”
朱载基道:“既然如此,我也就直说了,师父派我过来,是希望先生能去天竺。”
“天竺?”教书先生又笑了,“怎么?把我从京城赶到了云南,从云南赶到了海南,还不罢休,要把我弄到天竺,赶尽杀绝,也不过如此啊!”
朱载基慌忙摆手,“先生误会了,师父的意思是唯有先生,才能得到俺答的完全信任。”
“俺答?他信我干什么?难道王岳觉得我跟俺答有勾结?”教书先生眉头都立起来了,忍不住长身站立。
这个王岳,也太瞧不起人了吧!
他怒火冲上来一半,突然意识到一件事。
“俺答怎么跑去天竺?这到底是什么鬼?”
朱载基道:“杨先生,我师父逼迫俺答离了土默川。此时俺答大军准备南下,席卷天竺。我师的意思是随便派人过去,肯定不管用,唯有先生,才能得到俺答的信任。”
教书先生翻了翻眼皮,又一屁股坐在竹凳上,连连哂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