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岳啊,我真的要感谢你……没有半点假的,你的确是个好的师父,太子被你教得太好了,朕很欣慰。”
朱厚熜竟然主动拉了一把椅子,跟王岳并肩坐在了一起,他笑呵呵道:“身为一个父亲,说实话,孩子聪慧,固然让我欣慰,但是我更希望他是个正直的人,一个真诚的人。”
王岳沉声道:“但是正直和真诚,并不能当好一个皇帝!”
“那又如何?”朱厚熜眉头挑起,轻哼道:“朕还年轻,有大把的时间可以等待……而童年却只有一次,过去就回不来了,我希望皇儿能过得舒心一些,毕竟……我们都不年轻了。”
朱厚熜和王岳互相对视着,很有感触……他们一切结伴进京,仿佛就是昨天似的,可事实上,已经过去了十一年多。
朱厚熜已经二十七岁了,王岳才比他小了几个月而已,放在后世,这个年纪,才刚刚走出校门,还没怎么被社会毒打。
可是按照大明的平均年龄算,他们都过了一半,甚至是一大半……如果再按照皇帝的年龄来算,那就更可怕了。
毕竟从朱棣之后,就没有哪个天子是长寿的……能活过四十岁,就算高寿了,三十几岁就驾崩,也比比皆是,朱厚照更是刚刚过了而立之年,就突然死去。
哪怕是朱厚熜的老爹,兴献帝朱佑杬,年纪也不是很大。
“王岳,这或许就是我们朱家人的命吧!虽然贵为天子,却没有那么长的命去享受天子的权柄,你说可悲不?”
王岳没有回答,如果能给普通人选择,哪怕用毕生来换取一天的皇帝,他们也是愿意的,而且朱家人的短命,固然可能有基因的问题,但也不免各种意外,总而言之,这里面的水太深了。
“王岳,我打算回安陆。”
“哦!”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王岳吃了一惊,“陛下怎么会想到回安陆?”
朱厚熜轻叹,“我原本打算将父皇送入太庙,也算是全了朕的一片孝心。可连皇儿都能想明白的事情,我又怎么会一直糊涂着?就算能让父皇接受香火供奉,但是在大多数人的眼里,他还只是个藩王罢了,朕……不该自欺欺人的。”
王岳露出了惊讶的表情,“陛下真是深明大义啊!”
朱厚熜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
过了片刻,他又一次道:“我想回安陆!”
这一次王岳点头了,“陛下是想祭奠兴献皇?”
“也是,也不是!”朱厚熜突然笑了,“朕辛苦了这么多年,大明朝到底怎么样,有没有变好,好到了什么程度,我还不知道呢!对了,黄锦可跟我说过,他的老家扬州,还有苏州,杭州,都是天堂一般的地方。”
朱厚熜笑呵呵道:“怎么样?有兴趣吗?跟着朕一起往江南走一趟,把这些地方都瞧瞧,再去浙江余姚看看,看看新建伯,我还想瞧瞧寒山寺,游一游西湖……总而言之,你不会反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