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熜不置可否,而是转头看向了王岳。
“他要杀的人是你,你来问吧!”
王岳颔首,“卫希平,如今朝中文武,宗室诸王,悉数在场,可算是光明正大?你可满意?”
卫希平昂然道:“王岳,我不能更满意了!简直超出了预计!你敢让我说话,也算是英雄了得!只可惜,越是如此,就越是显得你大奸大恶,天下人迟早会看清你的真面目!”
“呵呵,是吗?”王岳轻笑,“你总不能只会骂街吧?你不是读了二十年书,自诩满肚子道理吗?你可能说出点道理,让所有人服气的!”
“当然有了!”卫希平朗声道:“要说你的罪状,简直罄竹难书。你怂恿天子,四处游玩,不理国政。贪图边功,不恤民生。擅自启衅,以致兵连祸结。杀戮无算,致使天下藩国不敬大明……你还败坏国典,陷害忠良,不尊王化,不行仁义……若是让你继续为祸下去,大明朝国将不国,你这人简直比刘瑾还要无耻,比王振还要可怕,祸国殃民……”
“够了!”
谢迁突然怒吼,他站起身,须发皆乍,“狂生!你连功名都没有,区区白丁草民,也敢妄言国政,评议重臣!你简直丧心病狂,不可理喻!你说,到底是什么人,让你狗胆包天,敢来刺杀抚远伯,说!”
卫希平抬着头,嘴角上翘,一副睥睨不屑的神色。
“什么人?还真有人!”
“谁?”
“孔夫子,孟夫子!”
“你!”谢迁脸都气白了,急忙转身,跟朱厚熜道:“陛下,天下之大,不免有丧心病狂之士,他们或是为了名声,或是受人指使,总而言之,居心叵测,狂犬吠日,似这样的狂生,万万不可�孟3��膊槐靥��谝猓�桓�滩看x镁褪橇恕!�
朱厚熜又摇了摇头,“谢阁老,你急着处置他干什么?你说他是狂生,却不是傻子,我们不妨借着此人此事,好好聊聊,开诚布公。”朱厚熜从龙椅上站起,缓缓踱步,仰头道:“朕登基也有几年了,从最初的懵懂,到现在略有所得,朕很想和大家伙求教,这为君之道,治国之法!”
顿了片刻,朱厚熜又道:“宗室诸王在此,外藩使者同在承德,抚远伯王岳击败卜赤,迫使蒙古诸部归降,大明边患肃清大半。在朕看来,这是大喜事,大好事,值得大书特书。王岳是朕潜邸旧人,也是朕倚重的心腹,在朕看来,他就是朕的诸葛武侯。”
“可是呢!在一些人眼里,王岳却是个乱国逆贼,那王岳到底是什么人呢?该怎么看呢?”
朱厚熜笑容可掬道:“有人或许会说,这家伙只是个狂生,疯子,他的话不值一提。可他以命相搏,笃定了能流芳百世,他的信心如此之强,总不会一点依仗也没有吧?”
“朕没有别的意思,就想听听意见。”朱厚熜道:“上一次朕就跟大家伙谈过,那一次朕觉得是有人效仿杨廷和,继续掣肘,不愿意朕大刀阔斧,锐意进取。过去了这么长时间,情况又似乎有所变化,朕觉得该听听大家伙的看法,还是那句话,畅所欲言,开诚布公,大家伙不用怕,朕现在的心情很好,朕也不是睚眦必报的人,假如说得好了,就连这个狂生……”他随手指了一下卫希平。
“就连他,朕都能放过。”
朱厚熜说完,冲王岳一笑,“抚远伯,你不会怪朕吧?”
王岳不以为意,“蒿草一样的东西,一双瞎眼,连人都能看错,死不死没有多大的差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