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阁老,你不是一直说,这些地方的百姓太苦了吗?要清丈田亩,平均税赋徭役……那好啊,现在又要征用他们了,你就不能替百姓说话,为民请命吗?”
张孚敬脸色铁青,毫无疑问,哪怕王岳解释过了,在大多数人看来,恢复大宁都司,经略草原,依旧是一件很不现实的事情。
干脆说,这就是王岳为了成就自己的功名,陛下为了面子好看,丝毫不顾及大明国力的鲁莽举动。
失败是必然的,根本没有半点成功的可能!
“抚远伯历年来,总能为人所不能为,他既然提出了办法,我就相信,他有办法做到!”张孚敬依旧支持王岳。
可一直没吭声的谢迁突然开口了,“张阁老,老夫也希望抚远伯能成功,可是你想过没有?万一出事情怎么办?”
“他现在主张停掉九边军费,鼓励军户北上,还要废掉世袭的武将……这牵连有多大?等于把九边重镇都给废了!”
“他要是成了,固然最好,可万一失败了,原来的九边防御体系就彻底崩塌了……等于打开了大门,那几十万鞑子部民随时可以南下,威胁京城,事情到了这一步,谁又能收场?”
“一句话,兹事体大!老夫万万不能同意!”
谢迁表态之后,就把目光落在了杨一清身上,“元辅,我知道你和王岳关系非比寻常,可眼前这件事情,万不可因为私人情谊,就坏了国家大事。你说说,直接废掉宣府和大同,鞑子大举入侵,震动京师,你该如何收场?”
杨一清眉头紧皱,“谢阁老,这些话在刚刚御前会议上,你们怎么不说?”
谢迁哼道:“怎么就没说?我们开口没说几句话,就让王岳剥了回来,也不准许我们多说,陛下就给了王命旗牌!军国大事,社稷安危,如此草率,你让我们怎么说!”
杨一清无奈道:“谢阁老,你现在说了,又是作何打算?”
“简单,老夫建议,咱们六个,现在就去求见陛下,要求重新商议……把所有难处都说清楚了,若是陛下依旧一意孤行,老夫愿意致仕回乡!”
费宏和石珤互相看了看,也一头,“元辅,我们跟谢阁老同进退!”
他们表态之后,就剩下贾咏和张孚敬。
张孚敬气哼哼道:“自从仁宣以来,我大明步步后退!交趾放弃了,奴儿干都司形同虚设,河套丢了,哈密卫也没了……老百姓居家过日子,还讲究一个蒸蒸日上,越过越好!咱们可倒好!祖宗基业都快丢光了,好容易打赢了一战,有机会恢复大宁都司,你们就是这个态度!简直让将士寒心,让天下人汗颜!”
“仆不才,我情愿自己肩扛手抬,也要修大宁城,恢复大宁都司,总而言之,这块地不能丢!不然咱们真的没有脸面,去见祖宗了!”
张孚敬的爆发,让文华殿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只能听到粗重的出气声。
该怎么办?
要不要按王岳的主张办?
长时间的沉默之后,贾咏突然道:“诸位,咱们能不能变通一下?”
“怎么变通?”石珤好奇道。
“我的意思是咱们不设都司,改设都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