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夷人来的匆忙,去得突然,李将军本来还以为会经历几场苦战,却见兵马如潮水般退去,消失在远方,不觉露出几分茫然之色来。
“四王子,我们接下来怎么做,真的要重新退回草原吗?”一边骑马跑着,阿木尔一边问着身边的四王子。
眼睛直视着前方,沃达丹眼神幽暗地道:“不,我们不回草原,而是将整个北洲打下来。”
从前即使攻进了‘北宁关’,柔夷也很快会退出去,无法习惯城墙内的生活是一回事,另外则是兴朝总是能很快集结兵力将城池抢回去,僵持的战争对柔夷并不利。
时间久了,柔夷人干脆洗劫周边的城镇,而不是占据整个北洲。
不过,沃达丹觉得完全可以说服柔夷王以北洲为据点,到时进可攻,退可守,以此染指整个兴朝江山。
柔夷的动静,秦逸这边自然时刻关注着,如沃达丹想撕破和诚王世子的约定,诚王世子也没有将约定当真。
静室中,诚王世子一人独坐,单薄的光线打在他身上,周围笼罩着一层浓浓的沉郁之色。
秦逸跨步进去,请示道:“城主,那些兵马都正向‘望春城’赶来,不日就可聚齐,你可有了决断?”
借柔夷之势先扰乱民心是第一步,接下来就是诚王世子正式举起反叛大旗,通过陈通收拢那些因为私通敌国而落入掌控的北洲各地方守军,攻打朝廷。那些守备不反吧,怕被朝廷清算抄家灭族,反吧,至少还有一个盼头,毕竟诚王世子好歹是皇族血脉,一旦造反成功了,说不定还能化险为夷谋得个从龙之功呢。不要轻易去考验那些官军的忠心,当他们权衡利弊后,为了自己的利益很容易就会做出选择。
而想要正式掌控那些力量,诚王世子就不能再隐于幕后,必须要在众人面前掀下面具表明身份。当一切袒露于人前后,避无可避,诚王世子和朝廷将正式撕破脸,站在对立面。
秦逸知道世子犹疑了,到底还是受了小少爷一番话的影响。因为当揭破身份后,必然会暴露身后的小郡主和封宴,这是和他血脉相连最亲近的两人。
不管诚王世子平时表现得怎么不在意,但是他心里始终是有着这唯二亲人的地位的。世子可以不在乎百姓的性命,也不在乎自己被人怨恨诅咒,更不在乎自己被千刀万剐,落得死无全尸的下场。可是他会怕,会怕因为自己的罪孽而牵连小郡主和封宴,害他们被人仇恨寻仇,受千夫所指。
哪怕他已经为两人做好足够的准备,将他们保护起来!
假如所有的报应都能由世子一个人担了,天下人的目光只看着世子,而不落在他身后,他必然无所畏惧去挑起战争。
然而他始终还是人,只要心有在乎,有禁忌不能被人碰的弱点,就会踌躇,会迟疑!
是掀下面具,还是不掀下,在撕扯着世子的心。
室中静默无声,等了半晌,秦逸无声地叹了口气,果然不该让小少爷见到世子的,心下甚是懊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