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八点全部歇下,小山去爸妈屋里睡,让了一张床出来。心眉无奈,只能和宋书愚挤一块不到九十公分的木板。
“又说很累了,还不睡?”宋书愚问。
她睡不着,怕有虫子,怕被子上的油,怕外间猪圈的味道。更多的是,她怕一个仅用铅笔就能把周围所有景致画得栩栩如生充满灵气与爱的孩子,就在这里埋没了。
“腿还疼?”他坐起来,拎起她一只脚。
“做什么?”心眉慌慌地往回收。
他用力按住,“猪蹄可真多肉。”
她鼓着嘴刚想说不要,他大手已经抚上她的小腿肚子慢慢捏拿起来。
心眉脸上突地涨血发烫,小声说句“不要”听起来倒像是在哼哼。
“酸,酸,你轻点。”
他放缓了力道。
借着月色,他脸庞的剪影线条柔和。沉默中,有里屋低低的咳嗽,有草丛里夏虫的夜鸣,有远方归鸟的羽翼划空声。
她张嘴想说:老宋,我发现我喜欢你。
宋书愚先她一步开口说:“我小时候,画画也很棒。”
“啊?才不信!”心眉以为宋书愚这样的人没童年的,他还会画画?
宋书愚手上稍停,笑了笑又继续:“你大概还不知道我家老头子是谁。”
他说个名字,心眉再次惊呼:“宋——那个一幅画卖……,你还真藏得住话。”
“所以我说会画画,你信了吧。我两岁爬在画案上玩毛笔。”他自得地笑。
心眉不出声,屏住呼吸等他继续。潜意识里明白这次是宋书愚这种大骚包难得吐露心声的机会。
“不是因为后来的事,我现在或者也是对着颜料画纸过一辈子。”
“后来怎么了?”心眉轻轻问。
“后来,后来我爸那时候学问不高名气不大,倒是把一女学生肚子搞大了。结果我哥判给我爸,我跟我妈回了京找外公。”
“……没有了?后来呢?”
“后来?后来就那样。”宋书愚把她腿放下,换另外一只:“说是猪蹄你还不乐意。”
长期泡在晋江,被无数万年巨坑坑得有气无力的心眉忿忿然:“松鼠鱼,你挖坑不填没人品,说两句没了下文,你不是吊人的瘾吗?”
“那你想知道什么?”
“你那时候多大?还有你妈妈是离婚了?去到外公家才认识秦大耗子的?还有,那你现在和爸爸怎么样?你有哥哥我知道,你哥帅不?”
“跟居委会大妈似的,”他把她的腿扔下去,“睡觉。”
“挖坑不填的太监!”她怒。
宋书愚向她露一口森森白牙,“说什么呢?太监?小丫头,你今天皮痒了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