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张问穿的是一身葛袍,颜色和冯西楼身上那身青色的太监服差不多,远远地自然就不容易看出来。再说一般情况下皇帝走到哪儿不是前呼后拥呢?
等到张问走近时,他们才看清了张问嘴上的胡须,这些干杂役的太监很难见着皇帝,不一定认识,但是宫里面谁还能长胡须呢?太监们吓了一跳,那掌灯的老太监把油灯都掉到了地上,急忙伏倒于地。
张问道:“都起来吧,该干嘛就干嘛。”
“奴婢等遵旨。”太监们这才小心翼翼地从地上爬起来,但并不敢动,只是弯着腰站于道旁,等张问走远了,双腿才能动弹。
张问一向东走,这边的灯台已经点亮了,火苗子在里面轻轻摇晃。冯西楼跟在他的后面,本想能和皇爷说上几句家常话,却不料一路上皇爷一言不发,刚才那几个点灯的太监倒是说上了两句话。
走了一阵,张问突然停了下来,这地方他觉得十分熟悉,片刻之后才想起来,问道:“冯西楼,这里可是永和宫?”
原本冯西楼从小就在宫里长大,什么地方他都知道,但和皇帝说话,那一定得小心应付,于是他左右看了看,再度确认之后才说道:“回皇爷的话,正是永和宫。”
冯西楼想再说一句余淑妃(余琴心)住这里,可一想余琴心和王体乾是关系匪浅,他冯西楼是李芳的人,凭什么给王体乾那边的人说话呢?于是冯西楼便把到嘴边的话也咽了下去。
其实此时张问也并不关心现在这里住的谁,他想起死去的朱徽婧。旁边的石头灯台里的火焰就像招魂的鬼火一样晃荡,他的心里顿时被一股莫名的冷清填满,而且沉迷于其中,不愿意被人拉出来。
“叫门,朕想进去看看,叫里面的人别行礼别嚷嚷,朕就想安静一会。”张问说道。
冯西楼心下咯噔一声,心道:妈|的,皇爷这么久都没临幸后妃,今儿白白便宜了余琴心。
他心里自然不情愿,但哪里有胆子违抗皇帝的圣旨,当下只好屁颠屁颠地去叫门。后宫妃子被招幸,一般都是先通知她们之后送到皇帝的住处,皇帝很少去后妃的住所,她们自然也就没有等的人,一到晚上便把门关上了。
过了一会,一个太监将门打开,先看到冯西楼,继而发现了站在街上的张问,当下便跪倒在地欲呼万岁,冯西楼的动作倒是夸张,直接就捂住了那太监的嘴,说道:“皇爷说了,别行礼别嚷嚷,你嚷嚷个啥,啊?”
“是,是,奴婢罪该万死。”那太监真是郁闷,见了皇帝还不喊万岁?不过没法子,在皇爷面前自己还能有理了不成,只好先认罪了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