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呀!”张问一拂袖跑,抓起山字笔架上的朱笔。长顺忙跪倒在地上,话说好汉不吃眼前亏,律法明文规定,人家非要较真,你也不能硬扛不是。
陈安上愕然看着长顺跪在地上,早上这长顺就代表杨洛来过一次提举司了,那会儿他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指手画脚,简直是狗仗人势,让衙门里的人愤然,却没有办法,谁叫人家是上峰衙门的人呢?
这会儿可好,这厮不是牛吗,直接跪地上了,陈安上坐在张问旁边,也跟着受了跪,一时心情大快,同时也寻思,这张问后台不浅啊!看来朝中宫里都有人。
实际上张问并没有多硬的后台,妻妹张嫣虽受世子宠爱,但是现在还没有名分,朱由校要结婚要等到十六岁已冠才行。东林党这边,就只有李氏那帮子人可能会帮着张问。但是东林大部分人,特别是大员,也不是那么容易被李氏控制的不是。
张问的胆气来自勇气,既然浙党要用老子做替罪羊,翻不翻脸有什么区别?鹿死谁手,看得是手段和勇气。
陈安上觉得有了大树,胆气大壮,在旁厉声道:“大人问你,没有公文,你催什么公务?”
长顺吸了一口气,跪在地上仰起头道:“张大人,您是想改盐吗?在下提醒张大人一句,改盐是户部制定、内阁票拟、宫里批红的事儿,您想清楚了?”
张问心道你威胁老子?口上立刻来了道德大义:“增印盐引,发改盐官报,有窝引的盐商必然囤积大量食盐,坐等涨价,等涨上去了,全浙江那么多刚刚温饱的百姓怎么办?你们想过吗?本官身为大明的官员,上系皇上重托,下系亿兆黎民,岂能只顾一己安危,忘记职责所在!”
长顺无词可回,站起来,愤愤道:“您等着瞧。”说罢转身就走。
这时陈安上小心说道:“大人,改盐是户部下的命令,咱们提举司隶属户部,公然改盐恐怕……”
“谁说我改盐了?我说了吗?”张问瞪目道,“他没拿公文,我如何改?杨洛以为我要改盐,定然迫不及待下达公文,等着抓我抗命的把柄参劾。我们等的不就是正式公文?”
陈安上愣了愣,随即回过味来,“大人高见。”陈安上说完心道后台硬就是不一样,说话也硬气不是。
不出张问所料,长顺回到户部分司,想着杨洛差遣他之前说的“你办事我放心”,如今事儿没办成,那可怎么办才好,想来想去,只能添油加醋,将自己的感觉说成了事实,“张问十分嚣张,说他上系皇上,下系黎民,还说咱们改盐是不顾百姓不顾社稷,死活不愿意改盐。”
长顺自然隐去了自己被迫下跪的一节,有些事儿,被打落了牙齿,只能往肚子里吞不是。
杨洛听罢,一张黑脸愕然,眼珠子睁得老大:“他真这么说?他敢明目张胆改盐?谁给他的权力,给他的胆子!谁指使他这么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