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这么想着,翻到书册底部的时候,一张白帛掉了出来。

郭嘉直觉这张白帛有异,却还是在杀死猫的好奇心的驱动下,从地上捡起白帛,打开一看——

然后面无表情地折起白帛。

完了,连买棺椁的时间都没有了。

郭嘉幽幽地想着,满脑子都是被他合上白帛上的那副画。

画得格外生动,画得格外幸灾乐祸。

想到那白帛上的解说,郭嘉深刻怀疑自己是怎么活着回来的。

喝醉酒也好,造诗得罪人也好,这都是小事。可他扯谁的裤腰带不好,为什么要扯

最不能得罪的那个。

他宁愿回头重扯一次,去和曹操的腰封死磕。

好在宴会过后,曹操要派兵出征对付袁绍,这让郭嘉产生些许庆幸。

只要出征就见不到某人了——这么想的郭嘉,这份自欺欺人的庆幸,在决定出军抗击袁军、选择扎营安排时,被无情地击了个粉碎。

曹军所携的营帐略小于寻常制式,按二人一顶分配。随军谋士亦是两人共住,通常为军中仆射随机安排,问过双方,确认无异议后即可执行。

郭嘉虽然身具负俗之讥,行事超然,人缘却是尚可。

往日不管谁与他分配一帐,都不会有节外生枝的事发生。然而因为赏花宴上的分波,被安排着与郭嘉同帐的幕僚一反常态地提出拒绝,不愿与郭嘉共住一处。

“我这铜锣嗓,就不碍郭祭酒的眼了。”

原来此人被醉酒的郭嘉即兴作诗,从此铜锣嗓声名远扬。

仆射无法罔顾这些智囊们的意愿,重新安排了一人,没想到在征求意见的时候,又一次一反常态地遭到拒绝。

“郭祭酒‘活泼灵动’,我这顽石自惭形秽,还是与别人同住为好。”竟又是一个被郭嘉醉酒赋诗的受害者。

一连问了数人,皆遭到婉拒,理由不一。

这些人倒未必是因为一首诗就记恨上了同侪,不过是怒火正热,一时之间咽不下那口气,不想见到郭嘉那张时刻充满调笑之意的脸。

接连遭到“嫌弃”,郭嘉并不在意,却是不由自主地想到了过去的祢正平。

一场酒后失言尚且如此,当初祢正平因为屡进狂言,得罪了无数人,他所蒙受的孤立,岂非更甚?

仆射找不到愿意与郭嘉“搭伙”的幕僚,深感为难:“这该如何是好?”

倒不是说没有备用的营帐,只是“除主帅外,其余从者二人一帐”乃是曹营一贯以来的规矩,二人同住既便于彼此相助,又能无形中进行监督。

郭嘉喟叹道:“如此看来,嘉只能与主公共住一帐了。”

仆射虽觉得这个提议有些离谱,但一想到曹操对郭嘉的信重,到底没有一口回绝,而是去找曹操请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