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知道了郑平在谢什么。

“他如何而知?”

郑平因为那罐伤药特地又谢了荀彧一次。不止口头上的言谢,他也将这份好意记在心中。

汉律繁冗,打伤平民和打伤彻侯当然不会是同一个处罚。当年的董卓再嚣张,也没敢殴打皇帝,就连汉少帝刘辩也是他悄悄毒死的。后来事泄乃是情不得已,若当时能够追究,董卓早死了一万次。

何况此案还牵扯了御赐之物的盗窃案,主犯覃绰势必会得到严惩,从犯的几人也讨不到好。

纵然死罪可免,也得接受髡首剃发之刑,送去建造部门“劳改”。

且不说覃绰等人在知道真相后是怎样的一副心情,当远在司空府的曹操收到县衙亲信传来的情报,亦是吃惊不小。

他虽然早就通过孔融对祢衡的态度察觉到祢衡身份的不简单,但他也只把祢衡当成孔融这样的名流之后,没想到他还袭了侯爵之位。

如果硬要掰扯,他也并不十分忌惮祢衡的这个爵位,只是处理起来会有些麻烦,而且容易引来政/敌的攻讦。

思来想去,似乎还是只有把人晾着这一条路可走。

曹操一想到祢衡那副狂态就心里腻歪,他按下蓦然升起的几丝恼怒,决定当做什么都不知道,按照老态度来对待“祢衡”。

他可不想在祢衡给他敷衍地行完礼后,自己还要回一个面见侯爵的礼节。

目前只有官职与加封,还没有爵位的曹操刚蛋疼地决定好“应对祢衡方针一二三”,就接到“祢衡”求见的通报。

曹操深吸了口气,让人带“祢衡”进来。

郑平一进门,就看到曹操那张表现出不欢迎的脸。

他不由挑眉:

“想来是衡来的不巧,竟在司空犯头疾的时候过来叨扰。”

平白被说“犯头疾”的曹操第一反应以为郑平在咒他,仔细一回味,才意识到祢衡应该是在讽刺自己摆脸色给他看,又或者在内涵上次自己故意装病不出面,放任郗虑找他麻烦的事。

曹操心中不悦,面不改色地讽刺了回去:“无妨,孤知祢衡向来不识眼色,不会怪罪。”

郑平过来不是找曹司空吵架的。刚才的那一句不过是顺着祢衡这一人设的随口问候,毕竟要是对着曹操一张臭脸,他还能当做看不到,那他也就不是“祢衡”了。

因此,他没有跟曹操抬杠,而是随便找了个位子坐下。

见他如此“自觉”,曹操眉宇一跳。但曹操终究没说什么,只冷冷地询问:

“你今日来,所为何事?”

“衡离家已久,欲启程回返。”

听到这个答案,曹操差点咬住舌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