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需要过多的权衡,郑平在县衙报案的时候,毫不犹豫地为套麻袋一事添加筹码。

县尉既然有息事宁人之意,只需让他无法息事宁人便好。

覃绰走后,郑平没有立即进屋。他带着护卫走到巷子的对面,站在直棂木格围成的院墙旁,隔着一道道木棂,与院内跪坐在石案旁饮酒,穿着一身绛色长袍的青年对视。

那青年斟酒的姿势格外随意,连带着向他举杯的动作也透着些许漫不经心:“今日赶了巧,竟在此地见到祢处士。”

郑平问:“你住在这?”

青年自顾自地饮了一杯,随口回复:

“不常住,今日心血来潮过来看看。听说祢处士也住在这附近,没想到能挨得这么近。”

郑平并不吃这一套:“郭祭酒,有话不若直说。”

显然是不信他“巧合”的说辞。

郭嘉放下酒杯,眸中如若载着一片星云的醉意尽数散去,似遗憾般叹道:“世人多半无趣,还以为祢处士多少与旁人不同,没想到也是这般……”

郑平淡声反驳:“那你便错了。”

郭嘉轻飘飘地“哦?”了一声。

郑平脸不红心不跳地说:“我确实与旁人不同。”

郭嘉带了几分感兴趣的笑意:“愿闻其详。”

郑平接着道:“旁人没有狂病,我有。一言不合即想出拳打人,比如现在。”

郭嘉:“……”

即便笑容逐渐有凝固之势,这位与祢衡差不多岁数的年轻军祭酒依旧软若无骨地歪在石案旁,抓着酒杯的手极稳,斟满的酒液没有漏出一滴。

片刻后,他放下酒杯,坦然道:“确实与旁人不同。”

他敛衽起身,走到木棂前,蓦地吸了吸鼻翼。

“御酒之香?”

郑平没想到侍从拎着的酒壶封得那么紧,还能被郭嘉嗅到香气。

他以为对方嗜酒,应当会对这桐马酒有不浅的兴趣,哪知郭嘉只扫了一眼,便错开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