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当成耍戏之人,你竟还有心思在这与我掰扯?”
郑平故作一副惊讶状:“此处又无戏台,何来百戏者?”
随即,他上下打量壮汉,唇角微扬:“倒是有一头敦实的彘猪在此地左奔右突,惊扰行人,无怪乎引来侧目。”
再一次被内涵的壮汉忍无可忍,新仇旧恨之下,他正想就近把这毫无口德的“祢衡”修理一顿,忽听见身后传来一声清脆的“噗嗤”。
壮汉:……
酒肆中的年轻士子以袖掩口,却遮不住眉目间的笑意。
郑平不禁多看了对方一眼,暗道这人竟颇得几分有趣。
若对方真有掩饰的意思,刚才那句“噗嗤”就不会这么清脆响亮了。响亮地嘲笑完,再掩袖作无事发生状,当真一点诚意也没有。
好不容易被祢衡重新拉回的仇恨,此刻又有大半回到年轻士子身上。
壮汉:好烦。这两个人都特别欠,能不能一起打死?
壮汉的火气在双方来回拉仇恨的过程中,将他憋出了内伤,一时间竟发作不得。
年轻士子这才放下广袖,敛去笑意,对壮汉说道:
“方才我在酒肆内,对外头发生的一切尽看得一清二楚。祢处士确实不曾欺负你的侄儿,反而与他温声相谈。你不分青红皂白,无故横加指责,甚至想要暴/起伤人,实乃不讲道理。”
壮汉憋着气的脸变得更红。他像一条跳出河流的鱼,张大了嘴,却吐不出只言片语。
郑平没想到以“自己”如今的烂人缘,竟还有人见义勇为,替他说几句公道话。冒到舌尖的话语一转,沉入腹中。他索性作壁上观,任由年轻士子与壮汉进行“友好交流”。
壮汉丝毫没感受到“友好”二字。闹了这么一出,自以为挺身救侄,却被横加羞辱……他坚信两人可恨,早已在心里骂了数万次,怎么反过来成了他的过错,这叫他如何受得了?
壮汉看向郑平身后被挡得严严实实的身影,梗着脖子道:“你与祢衡沆瀣一气,自然替他开脱。他祢衡是何许人?狂妄自大、目中无人,凡有不入眼者,便横加欺辱——我侄儿年幼,又愚顽憨痴,他祢衡若是没有欺凌之心,为何要找我侄儿说话?”
这番强盗逻辑不免令人发笑。郑平懒得与对方分辨所谓的“欺凌之心”,只冷声道:
“我倒未见此童有任何憨痴之态,反倒是你,当着年幼后辈的面放肆恶语、不知所谓,你才是那‘愚顽憨痴’之人。”
孩童的心思单纯而敏感,最忌此等仿佛断定的贬低与挖苦。他刚才见孩童一直沉默,便暗中做了观面与切脉,发现孩童并未有天哑之疾,而是孤僻使然。
若按照“世界外”的观点,大约类似于现代的孤独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