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不改色地喝完药,郑平打水洗漱了一番,换上一身细锦制作的常服,在腰间别了把佩剑,打开院落大门。

他就近拦了一辆露车,让车夫送他去主管治安的府衙。

至于去做什么?昨天被人套麻袋打,生命健康受到了威胁,当然是去“报警”啊。

郑平来到府衙,直言要找县尉。

门吏见他衣着不凡、气定神闲,眉宇间别有一番气度,遂不敢怠慢,进门通报。

不一会儿,门吏去而复返,请郑平入内。

进了公堂,县尉本欲起身相迎。可一看清郑平的长相,他的脚立即卡在原地,起不得,坐不得。

郑平敏锐地捕捉到县尉脸上疑似抽筋的表情,故作不知,朝县尉行了一礼。

由于他不是汉朝中人,这礼行得不太规范,可有原主的行事作风作幌子,这随随便便的一礼反而让县尉觉得无比正常……甚至有点受宠若惊。

“祢处士前来,有何指教?”虽然对郑平的行礼有些诧异,但县尉的眼神中还是透着一股避之不及的意味。

郑平心想,原主在许都也算是c位出道了。

哪怕被当成搅事精对待,郑平的面上依旧散淡恬然。他未作任何铺垫,把昨晚的遭遇与县尉简述了一遍。

县尉其实是知道昨晚的事的。他主管许县治安,在城区出现伤人之事,出事的又是近期的“大名人”,巡逻卫兵怎么可能不把这件事汇报给他?

然而因为祢衡昨日又一次狠狠得罪了曹操,让一向求贤若渴的曹司空都气得喊出“杀你如杀孤雀”的狠话,县尉不确定昨晚之事是否出自“上面”的示意。再加上祢衡拒绝了卫兵的帮助,本身又无比高傲,容不得折辱,必然不会愿意宣扬此事,县尉便打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假装无事发生。

……哪知道“高傲”的祢衡竟然亲自过来“报案”。

郑平将县尉来回变幻的脸色看在眼中。他“好心”地等县尉将心中的情绪消化完毕,方才接着道:

“县尉既已知晓缘由,可否开始按流程行事?”

所谓的流程,就是备案请诉,即留下书面记录,以便断案与上峰查阅。

县尉心有顾虑,并不想立刻记录案牍,故而捉了些好话说给郑平听,试图忽悠他,假说此事是由游徼负责,郑平不用辛苦地记录诉案,只需要在家等待结果便好。

县尉自认为态度还算亲切,哪知郑平半点也不领情。

郑平学着记忆中祢衡的模样,露出几分狂态,眉眼飞扬、意有所指地对县尉道:

“方才进来时,我见贵衙门口有一只肃穆大气的堂鼓。”

县尉呆滞了下,神情逐渐惊恐:

不会吧……

郑平用实际言论告诉县尉,他不但“会”,还“很会”:“观那面堂鼓的牛皮质感与色泽,敲起来一定十分响亮。”

县尉差点腿一软,给郑平行一个五体大礼。

他哆哆嗦嗦地站稳脚跟,想到眼前这人可是连曹操衙前那口鼓都敢敲,还附带一个辱骂套餐的狠人,自然不惧于在小小县衙前闹事,霎时,县尉的脸色变得苍白而惊惶。

他实在丢不起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