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徐皇后召见,昨天妙锦才进宫。
她知道朱高煦成亲了,但并未去观礼;直到今天,她才来到坤宁宫,想看看高阳郡王妃的模样儿。
妙锦仍旧穿着道袍、梳着发髻,今天这身袍服的棉布料子比以前软,裁剪也更合身。衣裳本无甚蹊跷之处,却是因为她的人,身段稍不加掩饰,便让她的冷清仿若英气、温柔仿若妩媚。柔软的料子被她的身体撑起,她不经意间想起了朱高煦说过的椒以及春笋翘状,耳朵便微微有点发烫了。
走进堂皇宽敞的坤宁宫,宫女宦官都敬称“池月真人”,毕竟是皇后娘娘在意的人。
妙锦寡言少语、没理会宫人,她只是没心情说话而已……她的心思早已辗转纠缠了千百遍。
先是很心酸,眼睁睁看着自己委身之人、另娶他妇,妙锦心里很难受。
然而堂堂皇帝嫡子,十九岁了才成亲,不是情理之事吗?妙锦这身份,难以成为那个郡王妃。
如果她仅仅是御史景清之女,以前不去掺和皇权争斗,刚认识高煦就冲着成为王妃来的,或许还有机会罢。然而命运颠沛,妙锦怪不得高煦,甚至也不能怪那个陌生的王妃。
既然不能与他在一起,就不该委身于人。妙锦想到这里,又是羞臊、又是懊恼。可谁会知道、到头来她却不用自|裁呢?
唉,世事难料,总是那么阴差阳错。
就在这时,几个人走进了坤宁宫。妙锦转过身看时,除了宫女宦官,便是世子妃张氏和一个身穿翟衣的陌生小娘。那身翟衣只有公主、王妃才能穿,她必定就是高阳郡王妃了。
妙锦立刻打量了一番郡王妃,见她年纪尚小,生得白净清秀,面有娇羞,举止端庄带着拘谨。不知怎地,妙锦对“夺”走高阳王的王妃,却莫名有几分亲近之感……或许那东西本来就不是妙锦能得到的,她便没有被抢走的怨意。
“哟!小姨娘也在坤宁宫呀。”张氏招呼道。她又热情地对郡王妃道,“小姨娘是皇后娘娘认的义妹,弟妹也可以叫小姨娘。”
郡王妃便上前微微屈膝,有模有样地将玉白的双手抱在腹前,声音清脆温柔,“见过小姨娘。”
“我是出家人,叫我池月也可以。”妙锦神态淡泊,几年前被人变成了道姑,她已经习惯这样了。
妙锦心里正纳闷:没见着皇帝皇后便罢了,怎么没见高阳王一起来?
不过妙锦不是个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人,她没有开口问。但张氏已主动说起来:“母后去更衣,稍后便到。高煦见到他大哥了,俩人在外边说着什么话,咱们妇道人家不去多嘴,便先进来等着母后。”
妙锦没理会,假装以为不是在和自己说话。
这时张氏便对旁边的宦官宫女道:“咱们妯娌说话,你们下去罢。”
“是。”奴婢们纷纷退下了。
妙锦早就见识过多次、张氏那张嘴很能说。果然她简直是人来熟,和新郡王妃很快已好得像姐妹一样,谈天说地家常里短说个不停。
这时张氏又道:“听说弟妹和连楹的女儿有旧?”
郡王妃轻轻点头:“回嫂嫂的话,见过几次。连姐姐和我年纪相仿,能说上话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