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算。”格尔维斯垂下眼睫，“我只是……怪物。”
“……”池然问，“你为什么要进入我的梦，要缠着我？”
“我喜欢你。”
格尔维斯抬眼，毫不迟疑地回答：“在你沉睡前，我就喜欢着你。”
“喜欢我？”哪怕再次听到，池然还是觉得诧异，“为什么？”
“你是我遇见的第一个生命体，你的血唤醒了我，我对你一见钟情。”
他的血……
在池然的回忆里，在到达这个星球后，他只有一次流血，就是那段“幻觉”里，因为受到坠毁的冲击，他受了重伤，即将死去，流了很多血。
鲜血从开裂的休眠舱流了出去，渗入地面……或许便是那时被格尔维斯感知到了。
这就意味着那些都不是他的幻觉，真的是格尔维斯救了他，还神不知鬼不觉地修好了休眠舱，让他后来能得以沉睡。
至于为什么不帮他修好飞船，池然没问，答案理所当然，格尔维斯不希望他离开。
可是一见钟情……
池然的目光落在了格尔维斯的身上，祂人类的形态变化得登峰造极，极致完美，只要看祂一眼，就很难不迷恋祂的躯壳，但……
祂终究不是人类，并对人类知之甚少。
与其说喜欢他，在他看来那更像是交.配繁衍的本能和对伴侣的占有欲，他与怪物形态的格尔维斯交合了整整一年，毫无间断、日夜不息，哪怕祂给他喂食充饥的液体时都在……
池然无意识地抚摸着自己的腹部，拒绝深思他的体内是不是诞生了怪异的东西，即便他隐隐猜到了答案——他的基因早已扩散到了整个帝国。
“谢谢你救了我……”
沉默良久后，他缓缓开口。
格尔维斯的目光微微一亮，祂的眼睛没有变化，是怪物之眼，高兴时会弥漫淡淡星光，让人心旌摇曳，仿佛连灵魂都会被吸进去。
“但是，”池然话锋一转，“我还是希望你能离开。”
“……”
“如果你只是需要孕育的母体，也许有更加合适的人选，比如你的同族……”
突然池然感到一阵强烈的心悸，格尔维斯眼中的光破碎了，祂在难过，极度的悲伤瞬间席卷了池然的精神，比梦中的冲击更加强烈。
他们感情连通，格尔维斯的感受如数传递给了池然，他感到窒息，心脏疼痛，仿佛要被撕裂了。
“停下、停下。”
池然忍着疼痛走了过去，将格尔维斯的头抱在自己怀里，不断安抚着祂：“别再难过了，好吗？”
祂真的太迷恋他了，以至于被他拒绝，身体就像是玻璃一样碎掉了，双手的手腕露出湿滑的触手，一声不吭地回抱住了池然。
触手的粘液打湿了池然的睡衣，渗透到了里面，池然无奈极了，轻轻拍祂一下：“把你的手变回来。”
格尔维斯乖乖听话，触手变回了男人的手臂，更用力地将池然抱住，让他坐到自己的腿上，脸埋进他的颈窝里。
“别赶我走，别讨厌我，求你。”
“如果你不想见我，我可以藏起来。”
怪物形态的祂具有很多声音，池然不知道祂是如何选择的，在人类形态下的祂，嗓音迷人到了极点，在耳边低喃，便如同情人的爱语，深深地诱惑着人类的天性与本能，不断为祂而沉沦。
如果不是格尔维斯的体温太冷了，或许池然真的会被祂征服，但幸好他还能保持着清醒。
“你会藏到哪里？”他问格尔维斯。
“……你的身上。”祂回答，“依附在你的皮肤上。”
“不可以！”一想到被格尔维斯整个黏在身上，池然就一阵发毛，命令祂道，“不准你这么做。”
“那么……床底……”
“也不行。”
“……”
心碎的感觉又来了，这种悲痛相连的传递让池然明白自己很难赶走格尔维斯了，否则哪天祂太难过了，他恐怕真的会心碎而死。
“你可以留在我的身边。”
考虑片刻后，池然轻轻抬起格尔维斯的脸，想要与祂对视，但很快他就把祂的头转过去了，不行，对着祂这张脸说话，他可能很快就会丧失心智，什么都答应祂。
“但我有个条件。”
“我答应你。”
“……你不听我说完？”
“我都答应你。”
不过比起池然，明显还是格尔维斯丧失心智的速度更快。
“我先和你讲明白，”池然说，“我不喜欢你以前对我做的事，就是……交.配，我不喜欢，你明白吗？”
“……”
“不过我不讨厌你。”池然很快补充上后半句，轻轻抚摸格尔维斯的黑发，“或许我有点害怕你，可我从未讨厌过你。”
祂救了他，喂养他一年，又守护了他一万年，他不会讨厌祂，更何况平心而论，其实他也不是那么讨厌和祂交.配，那个一夜……一年情回忆起来还挺爽的。
只是再这么做下去，他担心自己会沉迷在其中，成为只知欢愉的人形怪物，而且他决不想成为怪物的温床，孕育出可怕的子嗣。
格尔维斯的眼中浮现出喜悦的星光，却又很快黯淡了一点：“可是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才想和你交.配……”
“人类的喜欢不是这样表达的……或者说不完全是。”池然说，“至少要两情相悦才能做这种事，可我对你不是这样的感情，所以你不可以再做了，这就是我的条件之一。”
他说完这句话，能够感受到对面传来了难过的情绪，不知道格尔维斯是因为他不喜欢祂而难过，还是因为不能交.配而难过。
“我答应你。”祂说。
“另外一个条件，不可以做坏事，不要用你的力量伤害普通且善良的人类。”
“……好。”
“最后一个条件，看你自己的意愿。”
池然摸摸格尔维斯，认真地说：“想要我更喜欢你，你就要学着成为一个‘人’。”
就算拥有迷惑性的外表，祂也始终不是人类，所以……
“你要拥有‘人性’，明白真正的情感，我才能试着回应你。”
……
同一时间，深夜时分，千纸鹤正在全息网论坛上激情酣战，怒喷那些卑鄙无耻的小人。
这几天千纸鹤为“暮月”开通的直播间人气越来越高，观众数量在高峰时期可以媲美排行榜前一千的高手观众数，买票观赛的人也越来越多，可以确定回本房间费只是时间问题，一定会赚钱。
在得知池然有意寻找商务合作后，千纸鹤越发重视维护直播间和赛场的秩序，不想让任何环节出现差池，他一定要为偶像的事业保驾护航。
但就在今天，论坛里竟然出现了一个帖子，帖子的标题点燃了千纸鹤的怒火，上面写的是——
“前往别去暮月的赛场房间，里面有鬼！！”
帖主自称是某观众的朋友，观众在前几天去现场看了比赛后，下线后就一直精神恍惚，还说遇到了很奇怪的男人。
最初那个男人出现时是一只极为可怕的怪物，外形之惊悚将许多人活生生吓断线了。
观众也被吓坏了，但凭借顽强的意志，他打开了录屏，想录下这个惊悚的男人，可后来才发现当时的拍摄记录竟然离奇消失了。
惊悚过后，观众与男人攀谈起来，以为他捏脸失败，就对他进行了一点指导，后来男人将自己捏成了绝世大帅哥，观众提起他的容貌时只说“没见过他的人是不会理解他有多帅的”，那是无法用语言形容出来的。
观众当然又录屏了，但结果也是没能留下半点东西。
后来他还笑着跟朋友说，那男人很痴情，一直问会不会被某个人喜欢，观众很笃定地回答，如果那人不喜欢男人的外表，他就原地自杀给男人看。
结果当晚诡异的事情就发生了，一向开朗的观众真的自杀了，自己掐住自己的脖颈，掐出青黑的手印，窒息到吐舌头翻白眼，要不是立刻被家人打晕了，他很可能就真的掐死自己了。
自己掐死自己，完全不可能成立的自杀方式，却险些在观众身上应验了，后来他还在发了疯似的要自杀，被医院用束缚带束缚住全身，直到一小时前意识才恢复清醒，但经过检查后，他的身上没有任何病状，一切正常。
这个帖子出来后，还有很多人反映自己那晚也去看暮月的比赛了，但他们好像在赛场里睡着了一样，完全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事，精神萎靡不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