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特伽尔抬眼看站在他面前的安娜,倒是没想到她会是这个反应。
这踌躇满志的神情,可真是让他有些手痒啊。
罗特伽尔忍了又忍,终于按下了蠢蠢欲动的心思。
他主动提出要教安娜识字,可不是为了更方便折磨她。
巴兰以为他没有多少跟女性打交道的经验,无法赢下赌约,而他偏要拿下安娜这难啃的骨头,让巴兰知道他错得离谱,最后乖乖送上深渊树种。
罗特伽尔从安娜收下抽出书,瞥了她一眼:“听着。”
然后,就像是昨天念基础字符一样,他从封面开始念起,花了差不多十分钟,把书念了一遍。
站在他身后边听他念边看他手中书的安娜:“……”
像这种老师,真的应该被拉去沉塘!
安娜记性还不错,但距离照相机记忆还远着呢,基础字符她也是默默背了好几遍才记住,更别说这整本书了。
幸好通用语以基础字符的读音为基础,看到单词拼写差不多就能知道读音。她在恶魔读的时候,用上了十二分的注意力,听到不符合普通拼读规则的单词就特意记一下,要是恶魔的读音跟她想的一样,她就可以跳过。
如此高强度的十分钟读下来,即便安娜没真的开口,也觉得口干舌燥。
好在,也记了个大概。
罗特伽尔早知道安娜在他开始读时站在了他身后,因为她对他不会有任何威胁,他也就随她去了,读完后,他啪的把书合上,甩到安娜怀里,侧头冷淡地问:“都记住了?”
安娜不禁抱着书退后小半步,忍不住心想,这恶魔怎么来来回回就这几句台词,不腻吗?
她倒是想说没记住让恶魔再念一遍,尤利塞斯的声音非常好听,再加上读的是诗集,自有节奏韵味,只可惜她刚才光顾着记读音了,都没心思好好欣赏。
但看恶魔的眼神,她觉得要是真让他从头到尾念一遍,他可能会翻脸,不过……她可以换个说法嘛!
安娜说:“记得差不多了。只是我还不能明白一些单词的意思,还要请尤利塞斯大人教教我。”
这不是要求罗特伽尔再念一遍,而是让他教意思,他虽然以前从没教过人,但想想觉得这请求不算很过分,就抬手,让安娜把书还回来。
安娜连忙递过去,结果因为递得有些急,书是到了罗特伽尔的手中,而她的指腹也不小心从他的掌心划过。
罗特伽尔略一挑眉看向她,目光中带着些许讽意。
安娜故作镇静,收回手若无其事地退后小半步,心里却郁闷得要死。
她不是故意的啊!他该不会以为她在勾引他吧?!
掌心的触感还在,罗特伽尔想起刚才他念书时安娜就站在他身后,故意离他非常近,他几乎可以闻到她身上非常淡的香皂味,不禁嘲讽冷笑。
嘴上说得好听,实际上她还不是想走捷径?
罗特伽尔只是瞥了安娜一眼,并没有拆穿她,翻开书问道:“哪些词不知道意思?”
安娜见他转过身去,便又往前走了一步,不然她看不到书上的字。
罗特伽尔察觉到她的举动,只是嘴角溢出一丝冷笑,只当没注意到。
“书名就不懂。”安娜说。
在罗特伽尔把书通读一遍后,安娜已将日常生活中的一些读音跟单词对应上,但这本应当是诗集的文字,多是书面语,因此她能对上的单词并不多。
罗特伽尔说:“诗海,诗的海洋。”
安娜点点头,她猜对了,果然是诗集。而因为恶魔是先念一遍这个词,再用更浅显的口语解释,她不但知道了她差点忘记的读音,还了解了词汇的意思。
罗特伽尔翻开内页,语气毫无起伏:“还有呢?”
安娜想了想,再靠过去一点,伸手指着一个单词:“这个不懂。”
“谋杀。计划杀人。”
“那这个呢?”
“活埋。人还没死就被埋入土里。”
安娜边问边记,这就相当于是复习,她还顺便看了整句话的意思,来加深记忆。
看完第一首诗,她觉得写诗的人有病。诗说的好像是古老年代的故事,一个女人爱上了一个男人,但男人已经有了爱人,女人就把男人的爱人杀了,然后把男人活埋,等男人在痛苦中死去,她再把男人的尸体挖出来做成干尸,过上了永不分离的幸福生活。
安娜看得真是眉头直跳,这都什么变态故事啊。
等看完第二个关于一条鱼和一只飞鸟以“鱼死鸟被箭射杀”为结局的爱情悲剧故事,安娜觉得,这叫什么“诗海”啊,叫“尸骸”算了,每个故事里都不缺尸体。
安娜心里吐槽归吐槽,绝大部分精力还是放在记忆上。
大约二十分钟后,整本书的单词才讲完,安娜额头都是汗,这高强度记忆让她的脑袋也昏昏沉沉的。
可是好歹她全都记住了!
当然,过会儿她会忘记多少,还能记住多少,那就不是她能控制的了。
“都明白了?”
罗特伽尔把已经翻到最后一页的书往旁边一丢,随口问道。
他从来没当过老师,也不知道原来当老师这么累,连讲了半个小时,他不但很不耐烦,还很渴,甚至嗓子也有点不适。
拿过桌上的花茶喝了一大口,罗特伽尔感觉稍微缓解了嗓子的不适,心里唾弃着人类身体的孱弱,转头看安娜。